江湖大色狼 2009-2-23 17:23
恍 逝
[color=Blue][font=宋体] 一如往昔，木屋里是一片柔和的昏黄，还有满地散乱的书页，椅子上还未换
洗的衣服，门后堆了好几双的纯棉袜子。
一如往昔，木屋里的我在一天的疲惫之后沉默地座在床上，呆着。镜子里的
自己头发乱乱的卷的，眼神时而忧郁时而闪烁，手里握着一杯腾着袅袅水雾的白
开水或是茶，木屋里弥漫着低调的音乐，浸染着我那说不清是落了魄还是澎湃着
的心。
清晨的阳光很好，是那种极透彻极柔和光，它们会一束束的透过树阴洒下来，
让人能从心灵的深处泛起一丝悸动。沿着铁轨漫步在通向天桥的方向，枕木间恣
肆地长着青绿的野草，恍惚间抬起头，恰有那么一群白色的鸽子从头顶青色的天
空飞翔而过，阳光耀得眼睛眯了起来，于是不知不觉中，我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
微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在嘈杂中苦苦寻觅静谧的人，于是只得每每一大早就从
被窝里爬出来，在这暂得的静谧中寻得快慰。
从小在这木材场长大，每天都能看到数不清的红松，落叶松，白桦木，樟子
松……铁轨上的机器轰鸣，父亲在缆绳间娴熟地舞蹈着，是啊，是舞蹈，我已经
虔诚地欣赏了十几年。依稀记得那些金黄色的年华，我只是个稚气十足的小男孩，
每日里被母亲从懒觉中唤起，然后匆匆地穿衣洗脸，挎着军旅色的小书包跑出家
去，背后还隐约有母亲听起来多余却又永远都不会多余的叮嘱……我跟发小们从
木材场的木头垛间追逐着跑过，爬上木柴场红色的矮墙抄小道，然后沿着没有尽
头的铁轨去追寻我们的未来。我们永远都不知道铁轨的尽头在哪里，也永远都不
知道我们的未来会在哪一站，更不知道这一路上会有多少风雨，能睹几次彩虹的
芳容……渐渐的长大了，也渐渐地发觉，原来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走出我们
的木柴场。我们也永远不会走出来，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回忆的沃土，
即使有一天我们背着行囊各奔东西，我们的心里也会被一种强烈的情愫包围，狐
死首丘，应该不只是狐狸的天性吧……
东方的那一团娇艳的芭蕉红，越发得狂烈了，像是放纵不羁的魔鬼，把清晨
唯美的静谧打碎，我垂下脑袋，迷失在滔滔的火浪里，喧嚣似燥热的浪从四围汹
涌而来，我来不及躲闪，只得沉默地，冒冒失失地寻找出口在哪里。出口，永远
都是那么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我的世界在蜕变，这里不是我的归宿地。人们
都被汹涌的热浪推向家的反方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人们早已经成了垂死沉
浮的疆鱼，成了随波逐流的朽木。我在垂死前屡屡挣扎，屡屡挣扎，我似乎挺得
见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呼唤我的声音，我愈是奋力，愈是被推得更远……潮起潮落，
沉沉浮浮，一望无际。
天际里偶尔飘来雪白的云，来得慢走得快，来得愈是慢走得就愈是快。我在
眩晕中听到来自那云的天籁之声，哦，葬了我的花啊，谁还在垂死的挣扎中将我
的黛玉追忆，不过是些冷嘲热讽的妒意，完美的传说从此有了残缺。残缺又何尝
不是一种凄婉的美，我不怕在这热浪中葬了自己，我是极冒冒失失地守护着心灵
深处的那些往事，葬了花的美丽，还不如，葬了我自己！
我在人行道的台阶上摔倒，一阵凉凉的微风把我从深邃的意识流中唤起，我
沉默着坐在路边，轻轻揉着腿上的伤口，人们大都行色匆匆地在街道上穿过，惬
意的只有到早市买青菜的老人和我这样的孩子。路过的婆婆问我疼不疼，我说不
疼，又路过一个婆婆问我是不是疼得不得了，第三个路过的婆婆围过来兴奋地问
我是不是疼得要死，我奋力地摇着脑袋。路过的婆婆越来越多，她们兴奋地带着
所谓仁慈的微笑议论着我的伤势，一面偷偷的讨价还价，我差异地挣扎着逃了出
来，奔向读书的地方……天啊，她们是想把我分了吃呢。
我系着红领巾，是那种娇艳的芭蕉红，那是热浪在我的身上残存的炙痕，我
迈进读书的地方的大门，迎面顿时吹来一阵清凉，将我身后的热浪击溃，我像是
重生了般的振作了起来，我对每一个读书的地方的人微笑，很幸运，他们也都对
我微笑。书皮是母亲新包的，上面还有淡淡的纸木香，我把它捧在胸前，然后虔
诚地供奉着它，从春天到夏天，又从秋天到冬天，那段时光我最欣于在家和读书
的地方做点事情，哪怕只是呆着，因为在家和读书的地方之间的那个世界已经蜕
化，那里有阵阵袭来的红色热浪，有渴盼着分我的肉肉吃的所谓慈善的婆婆……
我终于觉得出门时背后隐约传来的母亲的叮嘱是多么的重要，悲哀呀，我之前还
一直觉得那是多余的。
读书的地方有我的乐园，也有我的冒险地。我在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被读书
的地方的大人安排在一个小老虎身边坐着，我就在小老虎身边手心里碰着书虔诚
地供奉。不光是我，我的发小们也大都跟小老虎坐在一起。母亲说，小老虎可以
是你的好朋友，但是当她们长大的时候你要提防着它们，我假装明白了似的点点
头，其实，到现在我依然不是很明白。我没有提防这些老虎，我甚至对它们有相
当的依赖性。茫然……
暮色渐渐降了下来，我跟发小们离开了读书的地方，暂停了今天的旅程，在
读书的地方和家之间的热浪的余波中跋涉，直到回到家里。
夜色渐渐深了，我进了木屋，进了真正属于我的静谧的世界，我不再冒冒失
失的，而是沉默着歆享着久违了的静谧……
往昔，木屋里是一片柔和的昏黄，还有满地散乱的书页，椅子上还未换洗的
衣服，门后堆了好几双的纯棉袜子。
一如往昔，木屋里的我在一天的疲惫之后沉默地座在床上，呆着。镜子里的
自己头发乱乱的卷的，眼神时而忧郁时而闪烁，手里握着一杯腾着袅袅水雾的白
开水或是茶，木屋里弥漫着低调的音乐，浸染着我那说不清是落了魄还是澎湃着
的心。
……恍逝……不是一个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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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是我２００３年还在上高中写的
先发于本地的牧野论坛
现在我居住的地方要拆迁了
复读过去的文字
真的恍逝了
它结束了
却不能开始了
那些我过去的回忆
那间木屋[/font][/color]
[[i]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2-23 18:23 编辑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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