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人偶 2017-11-6 09:54
４２。
「只要你让吉川凌爱上你，那么魔法就会自动解除啰！」也许是怕李佳芊没
有听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被称作「造梦者」的魔法师——艾菈·梅斯梅尔又把
话说了一次。
「？？」李佳芊没有回答。
「哎呀呀，你总不会在心中偷偷的把余唤作恶魔，说余怎么可以想出如此恶
毒的主意吧？」不等李佳芊开口，艾菈又继续说：「才不会呢，对吧？因为这不
就是你的愿望吗？」
「？？」李佳芊没有反驳。
艾菈的嘴角更为上扬。「对啊，你其实很开心不是吗？你其实很快乐不是吗？
你可别跟余说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你从来都没有因为能在心上人面临为难时伸出
援手而感到振奋，因为那种被依靠、被需要的感觉而有着满满的成就感、幸福感
喔！」
「？？」李佳芊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哼哼，不承认是吧？」艾菈笑着说：「当然，这种事你怎么可以承认呢！
毕竟这背后所意味着的可是满满的嫉妒——这种丑恶到不行的恶情感——不是吗？
是啊，你很爱很爱那个吉川凌，所以自然会认为自己不愿看到他伤心、不愿看到
他难过，但——难道你就愿意看他跟别的女人抱在一块吗？」
「？？」
「怎样都不愿意对吧？那种看着心上人在别人的怀抱里时，胸口所涌现出的
酸楚，那种发现心上人在想着别人时，满腔的失落之情，佳芊你应该都不曾忘记
过吧？你难道还想再体会多一点吗？这怎么可能嘛！所以不等余开始行动，你不
就一直有试着想让那个吉川凌知道你的感情，想让他多注意自己一点，并努力地
想抢回那个现在被别人佔据——但理应要属於你的——离吉川凌最近最近的位置
吗？」
「？？」
「所以说，余才不是什么恶魔，明明就比较接近天使——啊，不，应该说就
好像灰姑娘的神仙教母才对嘛！是啊，余虽然没有给你能南瓜马车，没有给你能
够参加宴会的漂亮衣裳，但余可是有给了你参加宴会的门票，也就是把那个吉川
凌的心夺过来的机会喔！」
「？？」
「只不过就好像所有的魔法会在午夜的钟声敲完后结束一样，余给你的援助
当然也不能持续一辈子嘛！话虽这么说，但余这个人真的是好心的太过头了啊，
竟然会让魔法持续到吉川凌真的爱上你后，魔法到那时本来就没什么用途了不是
吗？」
「？？」
「好啦，听余说了这么多，那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呢？」此时艾菈脸上的笑
容已经可以用上狰狞二字来形容，所散发出来的更是只有邪气、只有让人不寒而
栗的感觉。「你是打算辜负余的好意，继续想着要破解余的魔法，或是把余给打
到吗？余再说一次，余并不会阻止你这么做——当然余也早就有做相对应的准备
就是了——但余个人还是建议你就好好听余的建议，设法去把你的心上人的心给
赢过来呦！」
「？？」李佳芊仍然没有给她任何的答覆。
只不过，虽然艾菈其实因为忘记了自己该在哪一站下车，而会自暴自弃的又
长篇大论好一阵子，但在这过程中，李佳芊依旧会继续保持着沈默，一句话也没
有说——至於这背后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她不愿回答，而是因为无法回答。
此时此刻，李佳芊的脑子已经因为涌出了太多的思绪、太多的想法而呈现过
载的状态了，所以开口说话什么的自然是怎样也办不到的了。
。
对我来说，那台放在我们家客厅的４２吋平面电视与其说是家电，不如说只
是装饰品而已——除了那玩意一天２４小时里，应该有超过２０小时都是处在关
闭的状态外，更因为在它於晚餐时间这个少数有在工作的时段中，也只会播放些
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新闻。尽管在吃完饭后，我爸妈通常还会看一下连续剧或者
是电影，但只要一放下碗筷，我立刻就会被赶回房间去做功课，所以电视机在那
时所展露的健全功能我自然是一点也体会不到。
只不过，在我先是为了跟学姊在一起而离开家里一年半，然后又莫名其妙的
回来了后，我却头一次能在吃过晚饭后，用最舒服的姿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
我妈一起看着电视。
嗯？有人觉得我会很高兴、很感动，并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这怎么可
能啦！先不说之前在淑子姐家里时我偶而也可以自由的看喜欢的节目外，小时候
的我也都会趁去承翰或佳芊的家玩时，把电视看到爽为止，所以要说我因为被禁
止看电视而在不知不觉中对它有了过多的憧憬倒也不太能说是事实。
但是，能这样跟我妈没有责骂、没有争吵，如此相安无事地聚在一块那么长
的时间，这体验可能就真的因为太过稀少，而让我莫名的觉得很新鲜就是了。
「小凌，来吃些水果吧！」趁着广告的空档，我妈去厨房切了一些芭乐。
「好喔！谢谢伯母！」我连忙笑着道谢，并从她的手里接过装着水果的碗和
叉子。
在把多切的芭乐放到茶几上后，我妈拿着自己的份坐回了沙发上靠右边扶手
的位置。顺带一提，此时的她似乎因为怕冷而把脚弯在了身子之下——眼看她的
坐姿是那么的随性，我自然也不太有力气去装端庄贤淑，便也放松的让自己深陷
在沙发之中。
怪了，我妈在客人面前就算不正座，至少也不可能这样不拘谨不是吗？？我
百思不得其解，并实在很纳闷那个在过去带给我众多多痛苦回忆的我妈为什么能
在此时显得如此人畜无害，而且还对我友善成这样。
「伯父一直都那么晚回来喔？」尽管很清楚我爸在星期二通常得加班到八点
多才能下班，但为了开启话题，我还是明知故问着。
「他是只有今天会比较晚啦，因为工作嘛。」我妈把目光从萤光幕上转向我。
「只不过哲伟那小子倒是动不动就说晚饭不回来吃，前一阵子还常常说要在外面
过夜呢。」
「呃？？」我冷汗直流，除了无法理解佳芊怎么有胆提出这种要求外，更不
明白我妈为什么会答应。「过？过夜？哲伟他还能住在哪啊？」
「这个嘛？？」我妈的手指轻触下巴，视线转向了天花板，似乎进入了沈思
的状态。「他之前有说是去同学家住啦，但那个人是叫什么名字来这？？」
「住在同学家？」我眼睛睁得说有多大就有多大，毕竟就算是我妈也很熟的
佳芊和承翰，我也没在他们家过夜几次，更遑论是连姓名都叫不太出来的同学了。
「难道伯母不会担心哲伟他是在不该去的地方闲晃吗？」
「担心当然是会担心啦，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我就不太敢管他了。」
「那件事？」我歪着头问，并开始想着佳芊是不是有用我的身份进行了一场
家庭革命，毕竟在我还是男生的时候，我妈对我的严格管教从来都没有松动的迹
象。
「唔？？」面对我的疑问，我妈陷入了沈默之中。过了一会儿后，她才又问：
「小凌你有听哲伟说过他国中时的事吗？」
「国中？没有耶。」
「是喔？？」
「呃，还是如果伯母觉得这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跟你说一下应该没关系啦？？」我妈说：「其实啊，哲伟他曾经自杀过？？」
「噗呜！」我差点把吃到一半的芭乐吐出来。「自？自杀？」
「那是在他国二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
「噗呜！」我赶紧摀住了嘴，以免我嘴里的东西又差一点因为受到惊吓而飞
了出去。「国二下学期？不可能的吧，我才没——」
「真的看不出来对吧？我那现在如此开朗的儿子竟然做过这种事？？」我妈
显然误会了我感到惊讶的原因。她又说：「我想一定是因为我对他的管教实在太
严格了，所以他才在怎样也无法忍受后，半夜一个人跑出去，然后跳到马路上去
给车撞？？」
「呃？？」我这时才会意过来，原来我妈说的根本就是当初淑子姐为了使用
魔法，而开车把我撞个半死不活的事。「那应该只是意外而已啦？？」
「哲伟他之后也是这么讲的？？」顿了顿后，我妈继续说：「他说自己只是
散步到一半，然后被一个不知道是酒驾还是开车技术超烂的人撞倒在地，就只是
很倒霉而已。」
「事情就是这样没错啦！」我疯狂的点着头。
「但他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的，眼神还很飘忽不定，一副就是有所隐瞒的样
子啊！所以我跟哲伟他爸都觉得他本来一定是要去自杀，只不过一试就后悔了？？」
「呃？？」
「在差点失去这个孩子后，我们便觉得只要他能好好长大就好，自然就不太
敢再要求他得好好念书什么了。只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后他的成绩反而突飞猛进，
最后竟然光靠着自学就考上了Ｃ中？？我本来一直都觉得他只要有学校愿意收他
我们就该偷笑了呢。」
「这？这真是太好了啊？？」我嘴角抽动了几下，实在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该
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在大概十一点半左右，变成我以前模样的佳芊才终於回到了家里。尽管在等
她的时候，我就因为太过疲惫而打起了盹（我妈以及早就回到家的我爸已经去睡
了），但一听到佳芊开门进来的声音，我就反射动作似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
能立刻告诉她我已经被获准留在家里的好消息。
「佳芊佳芊！」我兴奋的跑去迎接正在玄关拖鞋的她。「我妈答应要让我住
下来了耶！」
「？？喔，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佳芊嘴上这么说，但她那似乎若有所
思脸上却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呃？？」我因为她的反应而有点不知所措。「佳芊你怎么了吗？晚上是有
发生什么事吗？」
「没？没事啦！我？我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是喔？？那你还是赶快去洗澡、睡觉吧？？」
「恩，那小凌你也早点去睡吧？？」一说完话，佳芊就拿起她刚刚放在地上
的书包，并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唔？？」我就这样看着佳芊离去的背影好一阵子，并继续杵在原地想着她
到底是怎么了。
。
碰。一关上书房的门，李佳芊把书包随手一丢，然后就向后一靠，让身子沿
着门板往下滑，最后便蹲坐到了木质地板上。接着，她双手抱着膝盖，头也低了
下来，就好像是想把自己尽可能地缩成一团似的。
「对不起？？」尽管房里没有其他人在，但李佳芊还是这样喃喃念着。「都
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这一切原来都是我造成的，小凌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当李佳芊於不久前和搞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艾菈·梅斯梅尔相遇，并听
她述说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李佳芊除了终於弄清楚袭击小凌的魔法到底是什么
之外，也因为艾菈的话而意识到了一件自己过去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
一直以来，虽然李佳芊也不是没去对於魔法师为何要来扰乱她们的生活的动
机做过猜测，但所下的结论不外乎都认为对方是因为对吉川淑子的私怨，亦或是
因为迁怒而针对起了小凌。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说不定那个魔法师根本就是冲
着自己来的。
「对啊，那个叫艾菈的魔法师真正想整的对象其实是我吧，小凌只不过是很
不幸的被卷进来了而已？？」李佳芊继续低喃着。「虽然不知道那傢伙为什么会
盯上我，但她一定是在知道我对小凌的感情后，才为了那可以跟师父媲美的恶趣
味而弄出这一切的吧？？」
除了感到无比的自责外，李佳芊也因为她并不能把真相告诉小凌而感到万分
的痛苦——这不但是因为她怎样也没有那个勇气外，更因为一旦坦白，似乎就很
难期待『透过攻略小凌来解开魔法』的目标能够达成了。
「那难道我真的就要照那傢伙的话去做，去想办法追到小凌吗？」李佳芊问
着自己。但在开始认真思考之前，她却先想起了艾菈邪恶的笑脸，想起了她所说
过的话。
你其实很开心不是吗？你其实很快乐不是吗？
李佳芊一边摇头一边说：「不？不？？才？才不是呢？？看？看到小凌这么
难过，我怎？怎么可能因为觉得他需要我而感到高兴呢？」
你才不会把余当作恶魔呢，因为这不就是你的愿望吗？
「没有没有才没有！绝对绝对没有！就算我再怎么想跟小凌在一起，我死也
不会希望透过这种方式啊！」李佳芊紧紧咬牙，并用拳头槌向地板。此时的她，
溢满胸口的除了痛苦之外就是愤怒。只不过，那怒火所指向的，若说是只有艾菈，
却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就是了。
。
隔天清晨，在吃完早餐（今天我做的是有玉米、鲔鱼、培根三种口味的综合
蛋饼）后，由於已经没有任何的藉口和理由，我便只好穿上我妈替我洗好、烫好
的Ｇ女中制服，和变成男生模样的佳芊一起踏上前往学校的道路——当然，这一
切依旧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毕竟现在的我就算顺利地进到校园里，也应该是找不
到能收留我的班级才对。
一踏出大门，我看了身旁的佳芊一眼。虽然今天早上的她好像已经恢复了正
常（只不过黑眼圈却又更浓了），但我还是问：「佳芊你昨天到底是怎么了啊？
没事吧？」
「没事啦啊～」佳芊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我就只是太累了而已啦。」
「是喔？？」
似乎是觉得我不太相信她的说词，佳芊便又说：「昨天晚上还真的是快折腾
死我了！只不过我也弄清楚你到底是被什么魔法搞成现在这样了喔！」
「喔喔喔！真的吗？」
「恩，我昨天晚上找了许庭苇出——」
「诶？许庭苇？你们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的？」
「呃？？其实也没有很好啦。反正我就找她出来——」
「那为什么要找她？找承翰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啦——」
「那到底为什么是许庭苇啦？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哎呦，你别拘泥在这种一点也不重要的事情上啦！」佳芊硬是转移话题。
「总之，在跟许庭苇聊了聊后，我就确定她和其他的人一定都是被洗脑了啦！」
「是这样喔？那为什么我的座位和成绩单也都跟着不见了？」
「那个魔法师都有闲功夫去把所有认识你的人都抓去洗脑了，搬张桌子走有
什么难的嘛！」
「说的也是？？所以我们接着就该更努力的去把淑子姐给找出来？」
「这当然是一招啦，但还有别的方法。」佳芊一脸认真的说：「首先，我想
承翰他们并不是真的失去了有关於你的记忆，而只是想不起你而已。既然如此，
自然就有让他们想起来的可能性不是吗？」
「嗯嗯嗯！」我点头如捣蒜。
「而且就算怎样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亭云学姊当初会喜欢上你可不是
因为你干过什么浪漫到不行的事，而只是变成女生的你刚好是她的菜而已啊！所
以只要你在她面前晃一晃，说不定她立刻就又会爱上你了不是吗？」
「可是？？」尽管佳芊讲得很有道理，但一想到前天学姊与我差身而过、却
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的事情时，我便怎样也乐观不起来。「我看我们还是先来试试
能不能把大家的记忆找回来吧？？」
「那待会我就先变回原本的样子，然后我们就一起去Ｇ女——」
「呃？？」我打断佳芊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先去找？？唔，就先去找承翰
试试好不好？」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亭云学姊啊？？」佳芊先是这样咕哝着，然后又说：
「算了，没差，那我这就来打电话给承翰吧。」
「等等！」我拉住佳芊正要拿起手机的手。「现在已经快要到上课时间了不
是吗？」
「所以才需要趁现在啊！」佳芊不解地问：「难道你是要在他上课上到一半
时把他叫出来？这怎么想都比较麻烦吧！」
「呜？？」虽然理智上绝对是完全的同意佳芊的意见，但在情感上，我还是
因为一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原因而怎样也无法赞成她。
「我打了喔。」佳芊一边说一边按下了拨号键，而我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做
着前天的我也有做过的事——但希望这次的结果会有所不同就是了。
电话说不定会没人接吧？？我心中偷偷地冒出了这样的期待，只不过很快地
就因为电话通了而宣告落空。
「承翰吗？我佳？啊，不，是谢哲伟啦。」也许是想到承翰应该连魔法的事
都忘光了，佳芊便为了方便而直接报上了我男生时的名字。「你到学校了吗？今
天班上有要做什么吗？没事的话就翘一下课吧！」
「佳芊？？」我在一旁用超级无敌小的声音唤着佳芊，实在好想跟她说如果
承翰不太方便的话就算了。
「哎呦，反正你来就知道要做什么了啦！ＯＫ齁？那我们就约在？？嗯，学
校附近那家叫什么来着的咖啡厅，对对对！就是跟吉野家在同一排的那家！没问
题吧？好喔！那就待会见啦！」
佳芊挂上了电话，然后兴高采烈的对着我说：「承翰他答应了，我们这就去
跟他会合吧！」
「嗯？？」我点了点头。在看着佳芊脸上露出了个有些疲倦味道在的笑容时，
我也想对她报以微笑，但一试才发现自己的面部好像有些僵硬就是了。
「记忆，就是人们对於过去活动、感受、经验的印象累绩，而记忆的过程又
可分为编码、储存、检索三个不同的阶段。」在到了咖啡店后，当我们站在柜台
前等着因为低消而点的饮料时，佳芊跟我说起了有关记忆的知识。
「嗯嗯嗯。」为了假装自己有听懂，我便点头点个不停。
佳芊继续说明：「编码就是人在获得资讯后，加以组合并处理；储存就是将
组合处理后的资讯保存起来；而检索就是将被储存的资讯取出来。」
「原来如此啊。」我继续不懂装懂着，并忍不住敬佩地问：「佳芊你是从哪
看到这些东西的啊？生物课本没教这个吧？」
「也没什么啦，就我昨天晚上有查了一下维基百科而已。」
「？？」我无言的瞪了她好一阵子。「所以你觉得洗脑就是让大脑检索资讯
的功能发生问题，大家才会怎样也想不起有关我的事情吗？」
「鬼才知道。」佳芊双手一摊。「魔法这种东西最好是可以用科学去解释啦！」
我嘴角抽动了几下，并忍不住吐槽说：「那你查这些资料是查开心的喔？？」
「反正多知道一些又不会怎样。」佳芊做出了好学生才会有的发言。
「也是啦？？那你有想到该怎么让承翰恢复记忆了吗？」
「来个剧烈的冲击怎么样？」佳芊一边说一边举起了拳头。看我一脸惊吓的
样子，她才又说：「我说好玩的啦！又不是坏掉的电视机，最好敲一敲就会有用
啦！」
「那我们是不是该拿些充满着我们回忆的东西？？啊，就像一起出去玩的照
片什么的，说不定他一看就会想起来了！」
「你有这种东西吗？」
「没有耶？？」我沮丧地说：「我一直都不太爱拍照的说？？」
「我也没有啊！所以就只能用别的方法了。」
「那是要？」
「当然啦，要是谈一谈就能够让承翰想起来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不行的话？？」
「就？」
「说服他。」佳芊说：「管他想不想得起来，反正就是逼他相信自己是认识
你的就是了。」
「诶？」我原本想要佳芊再说清楚一点，但我们点的饮料刚好也做好了，所
以我便只好看着佳芊走去柜台拿着餐盘，然后跟在她的后面往二楼的座位区走去。
一上了楼，我远远就看到穿着制服的承翰坐在角落的位置，然后他也立刻看
到了佳芊和我。
「哲伟，你到底？？」由於遗失了记忆，佳芊又还没解除魔法，承翰自然就
对她唤着我男生时的名字。另外，在看到了佳芊身后的我后，原本就因为突然被
叫出来而满脸不解的他，脸上的困惑之情就又更浓了。
「这就是我找你出来的原因。」在承翰对面的位子坐下后，佳芊指着也跟着
坐了下来的我说：「他就是前天打电话给你的人。」
「诶？」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我们见过？」承翰不解地问。
「见过，而且很熟。」
「真的假的？？」承翰按住了他的额头。「我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直接讲重点好了。你跟他其实是超级好朋友，但因为一些原因，所以你
失去了有关他的记忆。」也许是怕一开口就讲出太过超现实的东西会很难让人接
受，佳芊便先不提到关於魔法的事。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没骗我？」
「没有。」
「所？所以我得了？？呃，老年癡呆症？」
「不是这样的——」
「还是我有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大脑受伤了？」
「才没有啊！」
「那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先不要谈你是『怎么』失去记忆的，还是先来确认你『是不是』有失
去记忆吧！」
「好吧？？」
「很好。」眼看对话可以继续进展下去，佳芊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就从书包
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在佳芊快速翻着它的时候，我发现那上面都是一些有关记忆、
大脑构造的笔记，以及与失忆症相关的新闻剪报，甚至连空白处都密密麻地写了
一堆想法和推测——这便让我知道，佳芊所做的准备绝不是只有上网随意搜寻一
下这么简单而已。
最后，佳芊翻到了笔记本的最后几页，并指着上面贴着的１０月的月历问：
「你有印象这个礼拜发生了什么事吗？」
「呃？？」承翰的眉头皱了起来，看起来是很认真的在回想。过了好一会而
后他才说：「是想不太到没错啦，但这怎样也是太久以前的事了吧？？」
「好，那这天呢？」佳芊的食指戳在１０月２６号上。「你在这天跟他告白
了喔。」
「诶诶诶？真的假的？」承翰一脸震惊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由於想起了那
天所发生的种种尴尬事情，我便害羞的低下了头——仔细想想，这根本就和默认
没什么两样。
因为我的反应，承翰便惊讶的问：「这？这？这不可能啊？？我以前明明就
没见过她吧？？不？不？不可能，要是我真的做过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啊！对，我一定是被甩了没错吧？所以就因为深受打击而丧失记忆了！」
「你的确是被甩了没错啦，但故事可还没结束喔。」佳芊的手指向１１月１
２号。「你在这天又跟他一起去游乐园玩。」
「我？跟她？一起去游乐园？」
「是的，没错。你们两个人就是在那天相亲相爱的在游乐园玩了一整天喔。」
「这？？」承翰一脸不可置信，并伸手按住了额头。「真的假的，为什么我
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哲伟你没有在耍我吧？」
「当然没有。」佳芊说，然后她又问：「所以你现在也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是
有失去记忆了吧？」
「嗯？？」承翰点了点头。「那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忘记了这些
事情？」
「如果要解释这个的话，那么就得先说件也许你会觉得很扯的事呢。」
「是？」
「你——」顿了顿后，佳芊说：「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的存在吗？」
在那之后，佳芊先跟承翰大概说了一下自己是魔法师的学徒的事，然后就开
始说明他是如何地被洗脑而想不起我。也许是察觉到承翰脸上困惑、不解的神色
越来越浓，佳芊最后便乾脆拉着他一起去了厕所，似乎是打算要施展魔法来让承
翰不得不相信她所说的一切——而我，由於在这方面是完全帮不上忙，所以自然
就乖乖地留在原地，替他们看管被留在座位上的东西。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一边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我一边这样想着。
毕竟承翰现在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确是有失去了一部份的记忆，所以只要再让他
接受魔法的存在，那么接着应该就可以把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都说给他听，好用
填鸭式的方法让他记下——而非想起——有关於我的事。
「只不过这样真的可以说是破解了魔法吗？」我自言自语着。但由於没有别
的办法，并也想不出这样有什么明显的坏处，我便不觉得自己该去阻止佳芊这么
做。
一阵子后，我听到了厕所那好像传出了些声响。一往那个方向望去，我就看
见佳芊正奋力的撑着似乎失去了意识的承翰。
「诶诶诶！这是怎么了？」我连忙跑了过去。
「失？失败了。」尽管仍是维持着我男生时的样貌，但由於承翰的个头仍是
比佳芊高出了半个头，所以有点不堪负荷的佳芊便涨红了脸。「那？那个魔法师
应该是有动了什么手脚，只要有人在承翰面前施展魔法，他就会立？立刻昏倒？？」
「怎么这样？？」我错愕的说，并试着跟佳芊一起搬动承翰因为失去意识而
瘫软的身子。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我们才终於把承翰安置回了座位上。
「哈啊——承翰他会不会有事啊？要？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我一边喘气一
边担心地问。
「还是再观察一下吧。」佳芊伸手抹去额上的汗珠。「我是觉得承翰他应该
不会怎样啦，但可能又会有记忆障碍的症状出现就是了？？」
「你是说承翰他会忘掉刚刚我们的对话？」
「机率很高，毕竟若是想阻止我们说出事情的经过，这绝对是最有用的方法
啊。」
「讨厌？？」我沮丧的低下了头。「那其他人会不会也都这样啊？」
「很有可能。」全身瘫在椅背上的佳芊望着天花板。「所以透过施展魔法来
使大家相信他们有被洗脑的计划大概是行不通了。」
「那我们还可以怎么办？」
「接下来就是试试看能不能让亭云学姊再次爱上你吧。」
「可是？？」
「我知道你很怕又会被学姊当空气，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啊！」
「也是啦？？但如果这个也还是不行呢？」
「失败了再说嘛。」佳芊闭上了眼睛，并不再多说些什么。由於明显感觉到
她神情中的疲态，我便也不太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承翰渐渐地恢复了意识，并也如佳芊所预料的完全想不
起自己为什么会没在学校，而是在咖啡厅里。
就因为这样，佳芊便解释说：「你忘了啊？是我把你叫来的，但你这傢伙昨
天是在干甚么来着？竟然一坐下就立刻睡着了。」
「真的假的？我昨天晚上明明就没有熬夜啊？？」承翰手按着额头。「那哲
伟你到底是找我来做什么？？诶？」因为突然发现到了我的存在，承翰便一脸惊
讶地看着我。
「你？你好？？」由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便决定还是先打招呼在说。
「他是我朋友啦。」满脸倦意的佳芊敷衍地解释着。「至於我找你来的原因
嘛？？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突然有点想你而已。」
「靠，这什么噁烂的理由？？」在抱怨的同时，承翰的视线则不时的往我这
瞄来。只不过，一旦我们的目光真的对上了，他便会害羞的把头撇开——这便让
我十分肯定我们的交情大概是倒退到我第一次用女生的身份遇上他的时候了。
好尴尬！超尴尬——承翰那混合着好奇及兴奋的目光让我说有多不自在就有
多不自在。最后我便索性低下了头，鸵鸟似地排除任何会跟承翰有所交流的可能。
「欸，好啦，我已经没什么事要跟你说了，你可以回去上课啦！」
「现在？都已经在上第二节课？？」承翰话说到一半，身子突然向意识到了
什么而抖动了一下。「等等！哲？哲伟你？？该不会？？」
「啊？」
「跟她？她在交往吧？」承翰用颤抖的声音这么说。
「啊？」这次唤我陷入了错愕之中。
承翰继续说：「对？对啊，你特地把我叫来，就是想介绍你的女朋友给我认
识，但因为怎样都无法接受什么的，我就晕了过去？？这？这就是真相对不对？」
「当然不——」我立刻要制止承翰在继续瞎猜，但没想到佳芊却摀住我的嘴，
并说：「哎呀呀，竟然被你猜到了，还亏我怕你又受到打击，所以才不敢再提这
件事的说。」
「诶诶诶！」承翰先是因为佳芊的话而惊讶地让下巴快要掉到到地上，但很
快的，他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太？太过分了，哲伟你之前才跟
一个正妹一起玩乐团，现在又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所以？」
「呜呜呜呜！我受不了了啦！」话一说完，承翰就拿起书包，头也不回的跑
走了，而还处在错愕之中的我便因为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所以就只有坐着目
送他离去而已。
「抱歉啊，为了赶跑承翰我就只好撒这样的谎。」也是留在原位的佳芊一边
揉着眉间，一边如此解释着。
「咦？诶？」
「既然逼承翰想起你的事的计画已经失败了，他继续赖在这也是蛮麻烦的不
是吗？」
「原来如此？？」虽然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佳芊冷酷的有点可怕，但一想到佳
芊是为了我才做出这样的事，我便不觉得自己有立场多说什么。
「好啦，那我们——」佳芊一边说一边要站起身子，没想到，她屁股才刚离
开椅垫，却又跌坐了回去。
「你没事吧？」
「没事啦，我——」话说到一半，佳芊的脸色变得很痛苦。下一刻，她除了
趴倒在桌子上外，身子还在发出一阵淡淡的蓝光后就变回了女生的样子。
「诶诶诶！佳芊你的魔法解除了耶！」我不安地问，并环顾了一下四周，还
好此时二楼的客人只有我们而已，所以应该是没有被别人目击到。
「抱？抱？抱歉？？」佳芊的声音说有多虚弱就有多虚弱。「我？我的头有？
有点晕，让？让我休？休息一下就好，我马上就可以？？」
我打断她说：「你道什么歉啊！而且我们也没在赶时间什么的啊！你就赶快
睡吧！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可？可是？？」
「别再可是了，反正你睡就是了！」
「嗯？？」在用鼻音代替回答后，佳芊便不再有任何的动作——要不是她的
身子有随着呼吸而稳定的上下起伏着，我大概已经打电话去叫救护车了吧。
「佳芊？？」看着我那累瘫了的青梅竹马，我感到了满满的心疼。仔细想想，
这两天来佳芊除了因为我的事到处奔波外，晚上似乎也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想必
是累坏了的她会在这时候倒下来，怎么想都还是蛮理所当然的事。
相较之下，我除了因为有佳芊的帮忙，而能有地方住、有东西吃，竟然连解
决问题的方法都丢给她去伤脑筋，实在是又没用又只会给人添麻烦。
「天啊，我怎么可以废成这样？？」我揪住头发，并这样喃喃自语着。
虽然很想为佳芊做点什么，但除了不具备照护相关的知识外，我也很怕会因
为自己的笨拙而反倒害得她没办法好好休息。最后我便只有用外套当做毯子，盖
在了佳芊的身上，好避免她因为着凉而感冒。坐回到椅子上后，我往窗外望去，
才发现原本灰濛濛的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虽然如此，但由
於不知道佳芊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意识，所以我倒也还不太担心没有带雨具出门的
我们会不会就这样被困在咖啡厅里。
之后，由於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该再这么依赖佳芊，所以在等待她清醒过来的
同时，我便开始思考之后的方针，并为此而拿了她的那本笔记本来阅读。
一开始，我读得很慢很慢，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着佳芊用娟秀的字迹所做
的笔记。但没过多久，我便发现自己其实是有看没有懂。尽管知道那上面是记录
着佳芊研究大脑、记忆的心得，但我除了无法理解它们的意涵外，甚至连它们彼
此间的关联性、佳芊到底是出自於什么样的理由而写下它们都没办法明白。
「这什么啦？完全看不懂啊？？」我这么碎碎念着，翻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翻着翻着，因为一直都没有什么收穫，我便喝起了刚刚为低消而买的饮料，
而热巧克力也如同我所期待的那样，多多少少地透过温暖以及甜蜜沖淡了我心中
的挫折感。
「呜，佳芊说要试试学姊会不会再次对我一见锺情的作战应该怎么想都不会
成功吧？？」我自言自语着。「对啊，那个魔法师怎么可能没想到这种事嘛，他
一定也有像对承翰这样地做了些预防措施吧？？」
「那我还能怎么办啊？」说话的同时，我不自觉地往佳芊那望去，并马上就
因为发现自己又想依赖她而感到羞愧万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一定得自己来想办法才行！」我拍了拍我的脸，
然后就试图用我那贫弱的脑子来分析现状——
根据佳芊的推测，学姊、承翰和我周遭的人们，应该都是因为被魔法师洗脑
而想不起有关於我的记忆。由於不认为这个魔法有那么容易被解开，所以佳芊除
了想试试学姊会不会再次因为我的外表而爱上我外，她也想要钻漏洞，透过把我
和大家的关系说出来的方式来重新建立起我们之间的交情（某种程度来说，这应
该也可以算是一种洗脑了吧）。
为了达成这样的目的，在找来了充当实验品的承翰，并发现果然没办法轻易
的让他想起我后，佳芊首先就要承翰相信自己确实有忘掉了些什么，然后在藉由
展示魔法的存在，间接地指出他因为被施法而失去了记忆的可能性事确实存在的
——仔细想想，这个作战真的还蛮厉害的说，毕竟尽管承翰本来可能怎样都不会
意识到，但一经提醒，他一定会发现自己在特定的日子确实都会有段记忆的空白。
再加上只要有魔法师在自己眼前施展魔法，他怎么可能还会认为世界上是没有魔
法的呢？
然而，这看似完美的计画却早就被幕后黑手给识破了。虽然他有好好的让佳
芊展示承翰遗失记忆的证据，但却在佳芊使用魔法时让承翰昏了过去，并在醒来
后忘记之前的所见所闻——这除了使承翰相信有魔法的存在失败了外，更让佳芊
之前的努力也皆付诸流水。
那如果今天我们是要让学姊发现她有被洗脑，是不是也是会遇到一样的状况
呢？八成会吧，而且如果那个魔法师真的就是想要我品尝那股被世界抛弃的孤独，
那么他一定会更进一步的阻止学姊会再次因为我长的可爱而喜欢上我的。
「佳芊说过，记忆就是过去经验、感受的累积，所以既然那个魔法师有办法
更动人们的记忆，那要改变一个人的喜好应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说不定他
就已经让学姊变得不再只喜欢女生，而会开始对男生感兴趣了啊？？」话说到这，
我脑中便浮现了学姊挽着男生的手臂、一脸幸福的把头靠在他身上的画面。
「不行不行不行！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发生啦！」我左右左右地摇头个不停。
「但学姊当初可是在一看到我就立刻跑来告白，行动力强的超离谱的啊！要是不
赶快让她恢复记忆，真的很难说她不会又会对别人一见锺情？？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还能怎么办啦？」
因为怎样都想不到个好方法，心浮气躁的我便把自己的头发搔弄的乱七八糟，
并不时的发出苦闷的呻吟。在这过程中，我的视线仍动不动地就会往佳芊那飘去，
偷偷地期待着她会因为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休息而醒了过来，好来用她那比我好上
太多的脑袋来解救一筹莫展的我。但在听到佳芊所发出的细微鼾声后，我就知道
此时我能依靠的也还是只有自己而已。
「要我去解开魔法应该是不可能的吧，但要钻漏洞我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啊！连比我聪明一万倍的佳芊想到的方法都行不通了，那光凭我怎么可能会成功
嘛！」我已经开始自暴自弃。「讨厌讨厌讨厌！那个魔法师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
整我啦！」
「呜？？」在发出充满怨念的哀鸣的同时，我又翻起了佳芊的笔记，并在无
意间地翻到了最后几页后，很惊讶的发现佳芊竟然有把我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都
记录下来——尽管称不上钜细弥遗，但因为上面写了太多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有
没有发生过的事，便让我不禁狐疑地瞄向仍在熟睡着的佳芊，想说她是不是也跟
国中时追学姊的我一样，有照三餐跟踪我。
「不可能吧，佳芊又没理由这么做？？」我喃喃自语着。在又更仔细的将它
与自己的记忆对照后，我发现其实那上面写的比较详细的多半是她跟我一起出去
的日子，其他的部分则多半是用潦草的字迹写上「跟林亭云出去」而已。
「唔，所以这些纪录应该也只是佳芊瞎猜的吧？？只不过，在学姊开始打工
前，我们倒还真的是这样无时无刻地黏在一起没错。」一想到这，我脑中便不自
觉的开始忆起了跟学姊一起渡过的欢乐时光。
尽管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但我却发现我脑里有些记忆的
画面实在清晰的有点离谱。像是在刚开始交往后没多久，学姊是用怎样的藉口而
牵起了我的手（她说想试试在牵老太太过马路时，应该要用十指紧扣、还是一般
的牵手方式比较好，然后一试就不放开了）；又或是在某次把我送到了家门前后，
学姊突然要我闭上眼睛，我原本以为她是会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没想到她却托
住我的双颊，然后就深深地吻在了我的唇上（她事后说自已原本也是打算亲一下
额头就好，但却因为我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太过诱人而失控了）。
这些东西难道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忘记的吗？在回忆一幕幕的从我脑中闪过的
同时，我这样问着自己，并因为此时胸口的沈重、微热的眼眶而怎样也无法相信。
「对啊，学姊她不可能是真的失去了有关於我的回忆的，她就只是想不起我
来了而已。只要给她足够的刺激，她就一定会恢复记忆的！没错没错，我应该来
学学佳芊，把我跟学姊这些日子做过哪些事都记录下来，然后一个一个说给她听？？
欧耶欧耶！我终於想出方——等等！这招和佳芊刚刚对承翰做的其实根本就没差
多少吧？那个魔法师八成也早就有先做准备了吧？？」
一想到这，我马上就又颓丧了起来。「所以与其想说要怎么让学姊想起我，
首先还是得先想办法绕开那个魔法师可能设下的防护措施吧？？但这超难的啊，
我连他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最好是有办法想到对策啦！」
「天啊，我的人生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进入梦魇模式的啊？我认输了可以吗？
拜託快把我那悠悠哉哉、开开心心的生活还给？？」沮丧到不行的我一边在桌上
画着圈圈一边碎碎念着，但念着念着，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唔，就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做了什么，所以我怎样也想不出对策。同样的，
那个魔法师不也是在猜着我跟佳芊的计画，并预先做准备吗？换句话说，只要做
了他预料之外的事，那么就应该不可能会遇到陷阱了吧！」
「嗯嗯嗯嗯？？」我双手抱胸，更加认真的思考着——
为了避免学姊的记忆因为受到刺激而回复，那个魔法师应该也会阻止我去跟
学姊说我们过往的点点滴滴。他可能会像对承翰那样，让学姊一听到我说话就睡
着，也可能会让学姊变得很讨厌我，只要一看到我就会立刻跑走？？唔，如果这
样就根本没救了啦，还是先排除这种可能好了。
只不过，透过给予刺激来让人记忆恢复的方法其实还有不少种，而说出我和
学姊的过往、带她去承载着我们回忆的地方（比如说她第一次推倒我的那个公园）
这类的作法更不是唯一的选项。
是啊，过去发生的种种——也就是所谓的事实——既然就是那个魔法师所欲
消除的对象，那他自然会竭尽所能的避免它们被回想起来。但相反的，如果是从
来就没发生过的事，那么除了本来就不在被消除的范围内外，自然也不可能针对
它做出对策吧？
而且，除了感动、开心之外，其实还有些情感更能够触动人的心弦，更能在
人们的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不是吗？比如说伤心、难过，以及——嫉妒。
所以，如果我在学姊的面前跟别人晒恩爱，学姊会不会仍旧因为眼前的画面
而感到嫉妒，并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过程中，因为这样的刺激而找回了记
忆呢？
「呜哦，这方法感觉行的通啊？？」我自言自语着，并又把目光转向了佳芊
——只不过这回与前几次不同，我并不是又想依赖佳芊来帮我出主意，纯粹是因
为她可是在我的计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
在快要中午的时候，佳芊的身子渐渐地开始有些细微的动作，又过了一会儿
后，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宣告自己已经恢复了意识。
「佳芊你有舒服点了吗？肚子会饿吗？要不要我去帮你买午餐？」我开心地
问着。
「嗯，我好多了？？」佳芊点了点头，此时她的气色也确实有好上了不少。
在揉了揉眼睛、从书包里拿出眼镜来戴上后，佳芊的注意力被我披在她身上的外
套给吸引。她先偷瞄了我一眼，然后就把其中一只袖子拉到面前，并轻轻地搓揉
起了袖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正在拚命压抑把那只袖子拿来蹭
一蹭、嗅一嗅的冲动）。
尽管佳芊玩袖子玩的十分起劲，一副就是不容他人打扰的模样，但因为急着
想把自己好不容易才想到的方法说出来，我便还是开口说：「佳芊佳芊！我刚刚
想到了新的办法喔！」
「？？什么办法？」佳芊把视线从袖子上移开，只不过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
她的反应慢了半拍。
「就是让学姊重新想起我的方法啊！」
「？？啊，对喔？？」
「佳芊你也是觉得学姊他们的记忆不是消失了，而只是因为魔法，所以才想
不起我对不对？」
「对啊？？」
「所以他们的脑中一定都还有关於我的事对吧？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刺激，他
们说不定就会想起来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
「我知道我知道！」我打断了佳芊。「你一定觉得事情才不会那么容易，所
以当初才没有认真的去唤醒承翰的记忆，而只是打算先逼他相信自己跟我是有交
情的对吧？」
「嗯？？」佳芊点了点头。「先不说那个魔法师八成也有为此先做准备外，
我也实在不认为记忆这种东西只要随便刺激一下就真的会跑出来啦？？」
「哼哼，但要是那个刺激超级无敌强烈呢？」
「你的意思是？」
「佳芊你想想——虽然这样这样说有点不要脸——但学姊她本来应该是很爱
很爱我的对吧？」
「呃？？」佳芊的脸上瞬间闪过一道阴影。「对啊？？」
「所以就算失去了记忆，说不定当她看到我跟别人——」
「等等！你该不会是要？？」佳芊似乎领会了我的企图，但她的表情却变得
很複杂。
「没错！佳芊就麻烦你委屈一下，配合我去学姊面前演场戏，说不定学姊她
就会因为大受打击而恢复记忆了！」
「这？？」佳芊的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是觉得我的提案太过惊世骇俗，一
时之间还无法反应过来。
「呃，佳芊你不愿意吗？」我歪了歪头。「你刚刚不也为了赶走承翰而骗他
说我们在交往不是吗？而且我们之前不是也有假扮成情侣过吗？」
「不？不？？」
「你忘了吗？就是上次去东区逛街，你说为了帮——」
「我？我没忘？？」佳芊的声音在颤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脸
上有股明明已经用尽力气去跟命运对抗，但最后却仍然被它给玩弄了的哀淒感。
「那这个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吧？就来陪我试试看吧！」
「不？不要？？」这几个字从佳芊紧咬着的牙齿缝隙间蹦了出来。
「为什么！佳芊你觉得这个方法行不通吗？」
「管？管？？」
「嗯？」
「管它行不行，反？反正我就是不要跟你装什么恋人就是了啦！」
「诶！？」
４３。
「嗚嗚嗚嗚，我一定是被佳芊討厭了啦？？」把臉頰貼在硬到不行的桌子上
的我，就這樣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喃喃自語著。
在我那「藉著假裝成情侶，好使學姊因為受到刺激而恢復記憶」的提議被佳
芊拒絕了後，我們便陷入了濃濃的尷尬之中。ㄧ從震驚中回復過來，由於怎樣都
無法明白她為什麼會打我的槍，我便追問她了好一陣子，但佳芊卻不斷閃躲我的
問題、一直顧左右而言他著。
在試了好一會兒後，自討沒趣的我就只好自己去思索佳芊拒絕我的原因。只
不過，一想到這些日子來我給佳芊添了這麼多的麻煩，我大概是被她討厭了的答
案便很自然而然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對啊，佳芊一定是弄我的事弄的太累了吧，
她一定開始覺得我很煩了吧，她一定是偷偷在後悔那天幹嘛把我從街上領回家了
吧，她一定想說放我在那自身自滅是個不錯的主意吧？？我越想越懊悔，想說如
果當初自己有再爭氣一點，應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佳芊對我的耐心那麼快地
消耗殆盡. 就這樣，雖然很想說些什麼挽回我與佳芊那可能逝去的友情，但因為
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能夠表達我的歉意，並讓她相信我真的有在反省，所以
直到佳芊說她晚上有事要先離開咖啡店為止，我也還是都沒能跟她好好說上話。
「嗚？？」在佳芊棄我而去後，我就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並繼續想著自己
以後要怎麼辦.
想著想著，夜幕漸漸地低垂，咖啡店裡的人也因為到了放學、下班的時間而
多了起來。儘管從附近開始傳來一陣陣的食物香氣，但因為今天幾乎都待在室內、
沒有做什麼運動，所以我的食慾倒也沒有因此而被激發出來。
「我是不是也該回家去了啊？？」在發現店裡的空位已經快要被填滿時，我
便因為一個人佔了四個人的位子而感到了良心不安。但在我準備要收拾東西時，
我的視線卻被一個正從樓下走上來的熟悉身影給吸引。
是阿峰。
就是那個奪走我的貞操，又變態又下流，學姐美好家庭裡的污點——林明峰。
「哇嗚！」我立刻扭過了頭，不敢往他那看去。但在我反省自己為什麼會有
這樣的反射動作時，我的眼角餘光卻發現阿峰竟然就在我的隔壁桌坐了下來。
這怎麼一回事啦？阿峰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不對，這裡本來就在Ｃ中的附
近，他下課跑來這裡吃個晚餐，或是跟女生約會怎麼想都還蠻理所當然的？？但
他這是要幹嘛啦？為什麼會坐到這邊來？我偷偷地瞄向阿峰，心中或多或少的有
在期待他會不會沒有忘記我的事，所以才會坐到了我的身邊。但從他儘管離我那
麼近，卻自顧自地看起了漫畫來看，我的心願顯然是以落空收場了。
討厭？？我在心中抱怨著。雖然以前一直都覺得阿峰是個垃圾人渣鬼畜混蛋
變態，每次跟他相處時都超怕他會對我做些糟糕事情，但此時此刻，我卻好像有
那麼一丁點地開始懷念起了他對我的種種戲弄。
唔唔唔，還是我該把握這個機會，來試試能不能讓阿峰想起我啊？由於才花
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來反省自己的沒用，所以這樣上進的念頭立刻就浮現在我的
腦裡. 只不過，我想歸想，好方法什麼的也還是沒有這麼容易就想得出來。
在認真思考要不要去和阿峰搭話時，我偷偷地往他那看去，但不看還好，一
看就發現他其實也正往我這瞧，我們的視線便就這樣的對上了。
「呀！」我立刻低下了頭，死都不敢再看向他那一邊——只不過，這可不是
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我意識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對啊，阿峰他十之八九跟學姊她們一樣，已經把我的事情給忘的一乾二淨了。
可是，把我忘了可不代表他會對我視而不見啊！就好像今天承翰顯然又對我一見
鍾情了一樣，根本是性慾的化身、無時無刻都處在發情期的阿峰，在看到了——
雖然由自己說很不好意思，但根本——超級無敵可愛的我後，那麼會發生什麼事
情呢？
會來搭訕的！他一定會來搭訕的！而且才不可能是基於要做朋友，而就只是
為了要把我騙上床才來跟我搭訕的！
完了完了完了，我剛剛那反應怎麼看都很不妙啊！沒事偷看他幹嘛？他一定
會因此而覺得我對他有意思吧！而且我現在這低頭的動作也很有問題啊！他八成
就會認為我在害羞而更加有信心能把我拐走呀！
死了死了死了，雖然我是很希望能再跟阿峰有交集沒錯，但我要的是那個因
為顧慮到學姊，而頂多只會用嘴巴調戲我的那個阿峰啊！如果是那個滿腦子只會
著要把我騙去滾床單的阿峰？？啊啊啊啊啊！好可怕！超可怕！世界無敵可怕的
啊！走吧走吧走吧！我還是先閃人再說吧！
下了決定後，我連忙開始收拾桌子，準備要溜之大吉。但在我把杯子、餐具
都放到托盤上，要把它們拿去回收台時，我卻發現阿峰又再度看起了漫畫。
「欸？」我實在不太相信自己所見到的。畢竟就我對阿峰的了解，他看到我
應該就會像猛虎看到了肥羊一樣，應該馬上就會在腦裡擬定好攻略我的戰術，並
立刻付諸行動的。區區一本漫畫怎麼可能比我還重要？？等等！莫非這其實就是
他的戰略？他該不會就是以為我對他是感興趣的，所以才故意擺出一副對我愛理
不理的樣子，好讓我自己沈不住氣而去主動搭話？
哼哼哼，阿峰你也太容易被看破手腳了吧？就憑這樣也想把妹？我冷笑了幾
聲。一想到過去自詡是情聖的他是多麼的囂張跋扈，就讓我不禁想要來挫挫他的
銳氣。
就這樣，為了取得繼續坐在這裡的正當性，我就下樓去買了份夏威夷可麗卷
來當作晚餐。在吃飯的同時，我也一邊翻起了剛剛一併拿來的雜誌，好用裝忙的
方式來表達出我對阿峰的毫不在乎。
嘿嘿嘿，阿峰現在一定很納悶吧？他一定快沈不住氣了吧？在吃完第一條可
麗卷時，我這樣在心底偷偷笑著。雖然無比的想要確認此時他臉上的表情，但因
為深怕又會讓他誤會，我就還是拚了命的克制自己想往他那邊看去的衝動。
由於我的肚子本來就說不上餓，所以我吃那剩下一半的晚餐的速度便慢了不
少，甚至比起動著刀叉，我的手還比較常伸去替雜誌翻頁。翻著翻著，我便在不
知不覺中把這本時尚雜誌給讀完了。在把它放到一邊，並要拿另一本八卦雜誌來
讀的時候，我不經意地往阿峰那看去。儘管立刻因為想到自己犯了大忌而有將頭
給扭了回來，但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仍是專心看著漫畫的阿峰似乎是完全沒
有發現我剛剛的疏失。
嗚？？我的心理有些不好受，甚至還開始想著阿峰會不會是真的對我一點興
趣也沒有。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默默的把我的晚餐吃完、把雜誌看完，然後就因為怎
樣都無法相信阿峰是真的把我當空氣而繼續賴在店裡不走。由於沒什麼別的事情
好做了，我便一手撐著頭，一手隨意地用手機上著網. 阿峰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我又斜眼往我隔壁的位子瞄去，並再次因為他的無動於衷而越來越沮喪。
唔，難道阿峰也跟學姊一樣，已經受到魔法的影響而會對我視而不見嗎？不
對，那天也可能只是因為學姊正急著要去打工，所以才沒注意到我的，下這樣的
結論好像怎樣都太隨便了些。但不管怎麼說，阿峰這樣絕對是很奇怪的啊！我們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應該是瞬間就把我當作目標了吧？要不然那天去唱歌的女
生那麼多，我怎麼會那麼剛好就抽到他的鑰匙呢？
而且，就算在之後知道我是怎樣都離不開學姊的，他不還是三不五時還會說
很喜歡我，說只要我跟學姊分手，就會來追我嗎？該不會那些都只是客套話，都
只是在哄我開心的吧？難道他這個死姐控就只是因為我在跟學姊交往才對我有興
趣的嗎？所以一旦沒了這個特質，我在他眼裡就一點吸引力也沒有了嗎？
「嗚嗚？？」我終於無法壓抑自己發出哀鳴的衝動，並在再次往阿峰那看去
時，眼裡多了些怨懟的色彩。只不過，一有了這樣的動作，我便陷入了濃濃的自
我嫌惡中，畢竟雖然外表是這副德性，但我可是男子漢中的男子漢啊，怎麼可以
因為男生的冷淡而難過呢？
對！沒錯！我該開心的！少了阿峰的騷擾的日子超棒的！我再也不需要去害
怕被他調戲、玩弄了，這還真是這次事件的意外收穫啊——我點頭點個不停，就
好像是想要把我腦中有關阿峰的念頭都甩出去一樣。
有了這樣的念頭後，我雖然偶而還是會忍不住往阿峰那看去，但心情倒是平
復了許多，也不再會因為他對我的不理不睬而感到失落？？好啦，說完全不會是
騙人的，但那與其說是因為對於自己女性魅力的懷疑（我才不會在意這種東西呢！
絕不！）不如說只是因為感到寂寞而已，畢竟撇開他癡漢的那一面不談，他其實
對我也是蠻照顧的，除了會幫我補習之外，也會好好的聽我的煩惱（但他是不是
看在學姊的面子上才這麼做，亦或是有什麼不良企圖我就不知道了）。
好討厭的感覺喔？？趴在桌上的我又斜眼往阿峰那看去，並默默的在心裡這
樣想著，但——不知道能不能說是理所當然的——阿峰仍是沒有因為我的視線而
有任何的反應，還是繼續看著他那好像永遠都看不完的漫畫。
在快要九點的時候，我想想也是該回家了，便收拾好東西，並用沮喪的一瞥
去向正打著瞌睡的阿峰告別，然後就下樓、走出了這間被我坐了一整天的咖啡店。
抬頭一望，我便發現此時的天空依舊是下著毛毛細雨。雖然也不是沒在害怕
會因為淋雨而感冒，但因為沒有別的方法了，所以我還是向前邁開了腳步。在沿
著南昌路往捷運站走去的路上，我走過了一家又一家已經關門或是正準備要關門
的店家，與一個又一個的行人擦身而過. 當我經過一家電器行的時候，我無意間
的往櫥窗中陳列的電視望去，然後就因其中一個為螢光幕中的畫面而停下了來。
不同於隔壁的電視是為了展現畫質而播映著高解析度影片，這台電視所播著
的只是普通的新聞頻道。而且，那則新聞其實對一般人來說也沒什麼特殊之處，
就只是記者在某個觀光景點採訪著一對應該是情侶的人而已。
但問題是，依偎在那個說著「因為跟戀人在一起，所以這樣的雨夜有著特別
的感覺，我喜歡這樣」的外國大叔的人正穿著一件完全不合風土民情、與周遭格
格不入的和服。而且，儘管似乎因為感到害羞而用手遮著臉，但她怎麼看都是我
那個名義上的姊姊，目前呈失蹤狀態的魔法師——吉川淑子。
。
「今天實在是好冷喔？？」在用雙手捧著裝著熱巧克力的保麗龍杯的同時，
許庭葦這樣低聲抱怨著。
「對啊，真的超冷的說. 」變成男生樣子的李佳芊隨口說著。「但之後好像
還會有個寒流，氣溫可能會只剩個九度吧。」
「真的假的？？欸，那等會要不要再去吃個冰？」
「？？啊？」
「我說，要——不——要——去——吃——冰？」
「我不是沒聽到，只是完全沒辦法理解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吃冰兩個字有什麼難懂的？你不會國文從來都沒有及格過吧？」
「這兩個字的確沒什麼難懂，但妳說天氣很冷，結果卻要去吃冰是哪招啦？」
「喔，沒有啦，我只是想說去吃冰來體會一下零度的感覺，之後不就會覺得
現在十幾度的氣溫很暖活了嗎？」
「最好會這樣？？」
「不會嗎？那就算了。」
「？？」李佳芊除了本來就不知道該回應什麼之外，也因為她也還有別的事
需要傷腦筋，所以自然就讓她們兩人的交談陷入了中斷的狀態. 不知道從什麼時
候開始，在每次結束樂團的練習後，李佳芊和許庭葦這樣一起去吃個宵夜，然後
在速食餐廳或便利商店隨意打屁聊天的次數漸漸變得越來越頻繁。在這過程中，
李佳芊也越來越覺得自己跟許庭葦並不僅僅是團員、夥伴的關係而已（這感覺在
兩人那次擦槍走火後變得尤其強烈），或許已經有什麼或許能說是友情的東西萌
發出來了。
就因為這樣，在李佳芊因為跟小凌鬧僵的事而陷入深思時，她有時甚至還會
往許庭葦那望去，很認真的地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該問問她的意見。
又維持了沈默了好一陣子後，許庭葦很突然地問：「你有心事對不對？」
「誒？妳怎麼知道？」李佳芊拿著薯條的手因為太過驚訝，而在把它送到嘴
裡前就先停了下來。
「一聽你彈吉他就知道了。」
「不會吧！我今天有彈得很爛嗎？」
「不是技巧的問題. 」許庭葦搖了搖頭. 「忘了是誰有說過『吉他是用六根
弦傳達感情的東西』，你今天彈出的琴聲跟平常就是不一樣，我想這八成是因為
你有在煩惱什麼吧。」
「這個嘛？？」
「是有關你暗戀對象的事？」
「呃？？」
「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無聊問問罷了，其實也沒多想知道。」
「唔？？」沒猶豫多久，李佳芊就因為覺得自己實在太過需要別人的意見，
而開口說：「其實啊——」
「欸，那你《１Ｑ８４》看到哪了？」
「喔，我開始看第二集——不對！我正準備要談我的煩惱耶！」
「啊？你的耳朵沒問題吧？我不是說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想知道你在煩惱什
麼啊！」
「妳剛剛那句難道不是因為怕我不好意思開口，為了給我台階下才說的嗎？」
「呵。」許庭葦笑了出來。「你覺得我像是那麼體貼的人？」
「？？一點都不像。」
「所以說，我剛剛就只是因為沒話題才禮貌性問一問的啦，你該不會就自作
多情地以為我在關心你吧？超噁心的耶！」
「？？」李佳芊無言地瞪著許庭葦。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說得太過分了，許庭葦就說：「呃，好啦，但如果你真的
很需要我的意見，要我大發慈悲的聽聽你的苦惱也不是行啦？？」
「那就麻煩妳聽一下吧。」為了怕許庭葦反悔，李佳芊連忙開始說：「其實
啊，在跟我的暗戀對象陷入僵局好一陣子後，最近的進展實在只能用突飛猛進四
個字來形容。」
「喔？」許庭葦的好奇心顯然一下就被勾了起來。「你們在一起了？」
「沒那麼順利啦。」李佳芊說：「其實啊，他是跟他的戀人鬧翻了，然後又
因為一些事情而變得非常的依賴我——」
「那就趁機把她搞定啊！這可是你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喔！」
「但？？」李佳芊的臉色暗沉下來。「這樣子不對啊？？」
「啊？」
「說實話，現在要我想出攻略他的方法根本輕鬆的跟什麼一樣。雖然他並沒
有那個意思，但他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做球給我打，只要我有那個意願，應該只要
兩個禮拜？？不，一個禮拜就夠我打破他的心防了。」
「還真有自信啊你？？」
「但我怎樣都不可以這麼做啊？？」
「為什麼？」
「這很複雜啦？？」
「你是覺得趁虛而入很卑鄙嗎？」
「呃，這個嘛？？」
「如果你有這種想法的話，那我會揍你喔。」
「啊？」
「我討厭對我說謊的人。」
「啊？」李佳芊不太明白許庭葦突然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對於她討厭別
人騙她但卻會任意地對別人說謊這件事倒是一點都不懷疑就是了）。
「你說過你很喜歡那個女孩對吧？」
「恩？？」
「那這種時候怎麼可能還會想東想西的，一定是抓緊機會就衝了啊！」
「可是？？」
「如果你還會猶豫，那就一定是不夠喜歡她啦！」
「嗚？？」因為無法反駁，李佳芊便低下了頭，就好像是個因為做錯事而被
罵的小孩子一樣。
看著這樣的她，許庭葦又繼續說：「所以啊，如果你要證明你沒有說謊、你
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的話，那就趕快趁機去拉近跟她的距離，然後就在一
起吧！」
「恩？？」
「乖～」許庭葦伸手揉了揉李佳芊的頭. 「好啦好啦，這種事可能對剛情竇
初開的你是有點難吧？你可能連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麼都還不太清楚吧？下次我
來看看有沒有機會去亂入你們的約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幫你助攻喔！」
「那還真是太感謝——」李佳芊的客套話說到一半，就因為突然震動起來的
手機而不得不停下。「啊，抱歉，我可以接個電話嗎？」
「你接啊！幹嘛先問我？難道我可以說不准接嗎？」許庭葦翻了個白眼。
「是是是。」李佳芊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然後就因為發現來電的人是小凌而
愣住了一下。但猶豫不到一秒鐘，李佳芊最後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
「佳芊佳芊佳芊佳芊佳芊佳芊！我跟妳說我跟妳說我跟妳說我跟妳說我跟妳
說！」因為心情太過激動，我就完全沒辦法好好說話。
「說？說什麼啦？」佳芊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被我嚇到。
「就？就就就就？？我？我看到？到？到淑？淑子姐了！」
「？？誒？啊？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真的！妳之前說要找到淑子姐應該不難我還以為妳只是在安慰我
而已，沒想到那個大笨蛋還真的因為打扮太詭異而上電視了啊啊啊啊啊！」
「什麼？上電視？」
「就剛剛播的新聞啊！淑子姐在？？唔，好像一個叫萬金的地方被記者採訪
了！」
「你是說在屏東那個有聖母殿的萬金喔？？啊對！現在快到聖誕節了嘛，那
裡好像是蠻熱門的觀光景點的說，但她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那啦？？」
「這個嘛？？」我欲言又止。「其實她好像是跟一個外國大叔在一起，而且
兩個人看起來還亂恩愛一把的？？」
「這？？」沈默了一會兒後，佳芊問：「你確定那是今天的新聞嗎？」
「嗯嗯嗯！」儘管電話另一頭的佳芊是怎樣也看不到的，但我還是瘋狂的點
著頭. 「雖然應該不是現場直播，但日期是今天沒錯！」
「那真是太好了啊！如果她是晚上才到那裡的話，會在那過夜的可能性應該
很高，我們現在過去應該是有機會堵到她的！走吧！」
「欸？？」我因為佳芊的話而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我只是想說請妳跟
我媽說一聲我不回去了，我？我自己去找淑子姐就好了啦？？」
「那個用電話講就好了啦。」
「可是？？」因為深怕自己又會因為給佳芊添麻煩而被討厭，我實在不敢再
拉著她陪著我。
「你一個人要在那麼大的地方找人很難吧？」
「的確是這樣沒錯啦？？」
「所以就我陪你去吧。」佳芊說：「你現在還在外面嗎？那我們就直接在台
北車站碰頭吧！」
「嗯？？」雖然還是很怕再成為佳芊的負擔，但由於找不到拒絕的方法，所
以我就還是很沒用的又接受了她的好意。
「那就待會見啦，掰。」
「掰？？」
之後，我並沒有立刻就把手機收起來。畢竟基於禮貌，我也是該打電話回家
去，跟我爸媽說自己今天不回去的事情。
只不過，雖然知道自己應該這麼做，但我還是久久都按不下撥號鍵——而之
所以會如此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從小到大在做出要出去玩的要求時，都會
落得被狠狠拒絕的下場，所以潛意識裡便覺得這樣又會招致不好的結果。
「不，不對啊，我又不是要出去玩，是要去把淑子姐找回來耶！這理由明明
就超級無敵正當的啊！更何況我現在的身份都不一樣了，媽媽她怎樣也不可能像
以前那樣管我吧？」我自言自語著，然後就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憑著記憶撥了
我家的電話號碼. 「喂？」沒過多久，電話就被我媽接了起來。
「伯母您好，我是小凌？？」
「喔！是小凌啊！我剛剛還在想妳怎麼還沒回來的說，是怎麼了嗎？」
「呃，事情是這樣的？？」在頓了頓後，我說：「就是啊，我剛剛好像在電
視上看到了我的姊姊，所以我這就要去屏東找她？？」
「屏東？好遠喔，那妳是馬上就要出發了嗎？現在還有車可以坐嗎？」
「現在應該是還有火車啦，而且真的不行應該也有客運可以做？？」
「這樣啊？？那妳要一個人去？」
「呃？？」一想到我媽可能是在怕我會把佳芊一起拐走，我便連忙說：「哲？
哲偉她是有說要陪我去啦，但我會叫她趕快回家——」
「哲偉他會跟著一起去喔？那我就放心了！」
「？？誒？」
「妳一個女孩子這麼晚還在外面跑怎麼想都很危險啊！有個人陪一定會比較
好吧！而且妳不要看我兒子那副模樣，他在出過車禍後其實就變得很可靠喔！」
「這？？」對於我媽特定用出車禍的前後來區分我的可靠程度，真讓我感到
莫名的哀傷。
「好啦，你遇到哲偉後就跟他說我明天會幫他跟學校請假的。然後妳們一定
要小心喔，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打電話到家裡來喔！」
「好？好的，謝謝伯母？？」說完後，我掛上了電話。但在出發前去跟佳芊
會合前，我還是不免又開始思考在佳芊頂替我的這段時間裡，我媽到底是發生了
什麼事情，為什麼人以前嚴厲到不行的她會變得這麼和藹可親.
。
「所以你待會要去台北車站跟人見面？」李佳芊一掛上電話，許庭葦就這樣
問。
「嗯。」李佳芊點了點頭，但在她要開始解釋前，許庭葦又問：「你可別跟
我說你要在那搭車去什麼超遙遠的地方喔？」
「呃，其實我就是要去屏東？？」
「屏東？」許庭葦的眼睛瞪得老大。「喂喂喂，你該不會忘了明天可是還要
上課吧？」
「我知道啊，但就是不得不去嘛？？」
「是要跟那個你暗戀的女生一起去？」
「嗯？？」
「那就加油吧。」許庭葦伸手拍了拍李佳芊的肩。「但你也要記得練習一下
吉他和唱歌啊，你喜歡在台上出糗是你家的事，但要是因此連累到我，我可會跟
你沒完沒了的喔。」
「好的？？」看著過去如此蠻橫的許庭葦此時所展現的包容力，李佳芊便因
為太過感動而有種想哭的衝動。
「只不過你們是要去屏東的哪裡啊？」
「喔，就一個叫萬金——」
「有教堂的那個萬金？」許庭葦的眼睛亮了起來。
「呃，好像大家都說是聖母殿啦，只不過聖母殿跟教堂有差嗎？這個我就沒
有好好研——」「那個地方我一直都很想去耶！」許庭葦打斷了李佳芊的碎碎念。
「聽說那裡現在超漂亮的說！」
「就好像除了整個小鎮都有做聖誕節的佈置外，教堂本身也會打上燈光——」
「我超想跟林明峰一起去那玩的！」
「那我就先去幫妳探路吧，如果真的很不錯我再跟妳說. 」
「唔？？」許庭葦似乎沒把李佳芊的話聽進耳裡，而陷入了沈思。
「呃？？」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讓對話繼續下去，但李佳芊也不覺得此時的氣
氛能讓直接一走了之。
「決定了？？」沈默了一下子後，許庭葦說：「我也跟你們去好了。」
「？？啊？」
「你覺得好玩的我又不一定覺得好玩，要是聽信你說的，結果去了才發現其
實超無聊怎麼辦？我看我還是親自跑一趟好了。」
「欸欸欸，妳可別忘了明天還要上課啊！」
「哎呦，又不是第一次翹課了，這種事有什麼好在意的？」
「妳剛剛明明就不是這樣講的？？」
「好啦，反正我默默的跟在你們旁邊就好，你要裝作不認識我也沒關係，就
盡情的跟那個女孩去相親相愛吧！」
「這個嘛？？」由於很清楚小凌不可能會沒注意到許庭葦的存在，李佳芊便
知道許庭葦說的話一點意義又沒有。儘管因為不放心而覺得她不陪著小凌去不行，
但一想到自己似乎該避免跟小凌兩人獨處，李佳芊就說：「我看我們就一起去吧。」
「啊？我才不要去當電燈泡啦，你跟她就好好玩吧，不用管我。」
「要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還是會有點害羞啦！拜託妳陪著我好不好！」
「真沒用啊你？？」
「拜託啦！妳剛剛不是有說會幫我的戀情助攻嗎？」
「呃？？」許庭葦愣了一下。「好吧，那就還是一起過去吧。」
「謝啦，那我們就走吧。」
「嗯？？」許庭葦點了點頭，然後就和李佳芊一起收拾東西，往店的外面走
去。
。
「我剛剛查過了，現在已經沒有去屏東的火車了，但還有客運可以坐。我想
我們可以先在這裡待一下，然後搭末班車過去。到那的時候大概就快六點了，之
後再等一下就有可以去萬金的車子了。」當我與佳芊在台北車站碰頭後，我便跟
她說起了自己剛剛所做的規劃。
「好喔，那我們就先去買票吧！」還是維持著男生模樣的佳芊點頭同意我的
提案。
「唔，所以是要在車子上過夜啊？算了，應該蓋個外套就不會太冷吧。」站
在佳芊旁邊的許庭葦則這樣說. 「這畢竟是非常時期嘛，就麻煩妳體諒——不對
啦！為什麼妳？妳？妳妳？？」我話說到一半，就因為再也無法忽視許庭葦的存
在而這樣吐槽著（我剛剛一直騙自己說她只是剛好路過而已）。雖然原本是很想
直接問許庭葦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但因為不管怎麼想都覺得這樣實在不
禮貌到了極點，所以我就還是把話吞了回去。在詞窮了好一會兒後，我便用求救
的眼神往佳芊那看去，希望她可以說些什麼來替我解惑。
「這個嘛？？」佳芊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喔？」許庭葦歪著頭說：「妳是想問我在這裡做什麼嗎？我只是剛好聽謝
哲偉說你們要去萬金，然後就想說要順便一起去而已。」
「原來如此啊？？不？不對啊，妳？妳們？？」儘管許庭葦已經說明了她的
來意，但這還是沒辦法說明她會在這裡的原因——畢竟別的不說，就算佳芊她背
著我、默默的在這段時間裡跟許庭葦成為朋友好了，但為什麼她不是用她自己的
身份啦？變成男生的佳芊到底是怎麼和許庭葦產生交集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啦？
「啊，對，剛剛我都忘了要替妳們介紹了。」也許是看出了我的困惑，佳芊
便說：「許庭葦，這是我的朋友，小凌。」
「啊，呃，嗨？？」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樣沒有意義的介紹. 「喔，
嗨。」許庭葦表也意思意思、不帶任何熱情地回應我。
接著，佳芊換對著我說：「然後，這是跟我一起玩樂團的夥伴，許庭葦。」
「玩樂團？」
「嗯，對呀，我最近跟許庭葦組了一個樂團呦。」
「你除了直笛外還會別的樂器？」
「呃，其實我不久前開始學吉他了啦？？」
「喔喔喔！難怪房間裡會多了一把吉他！我還以為那只是個前衛的藝術品而
已！」
「房間？」許庭葦因為我的話而抬起一邊的眉毛，她對著我問：「妳最近有
去謝哲偉家玩喔？」
「啊？？」我尷尬地望向佳芊，畢竟我一點也不清楚她是怎麼對許庭葦說明
我們的關係. 「呃？？」佳芊抓了抓頭，然後說：「其實啊，小凌他因為家裡有
點事，最近都是借住在我家的說？？」
「喔，這樣啊～」聽了佳芊的回答，許庭葦笑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笑的極其
曖昧。
「唔？？」我因為不太能進入狀況，便又無助地望向佳芊。
「只不過？？」許庭葦突然眯起了眼睛，看著我問：「我們之前是不是有見
過啊？」
「欸？」一開始，我還樂觀地以為這代表許庭葦還有留著有關於我的記憶，
但下一刻我才想起了自己在前天闖進教室，並發現大家都忘了我的事。由於不知
道該怎麼解釋那時的狀況，我便支支吾吾的說：「啊？呃？那個？？」
「應該是妳搞錯了吧。」佳芊替我解釋說：「畢竟小凌她也是讀Ｇ女中的啊，
可能妳們以前有在走廊上遇到過吧。」
「說的也是。」許庭葦點了點頭，看來是接受了佳芊的說詞. 「好啦，那我
們就趕快去買票，然後看要去哪裡打發時間吧！」佳芊如此提議. 「嗯嗯嗯。」
我連忙附和，以免許庭葦又繼續追問那天的事情。
接著，我們先去客運站買了到屏東的車票。買好票後，因為肚子有一點點的
餓，我便跟佳芊說我想去便利商店買個宵夜。
「啊，我也想買個喝的。」許庭葦這樣說. 「那妳們就一起去吧，我留在這
看行李。」佳芊則如此提議. 「喔？？」我看看佳芊，又看看許庭葦。雖然我之
前是無時無刻都想要跟許庭葦這樣的正妹親近，但此時的我卻對於要跟她獨處感
到有點不安。只不過，由於也想不到什麼藉口來推辭，我最後還是跟她一起往便
利商店走去。
在路上，許庭葦隨口問說：「妳是幾班的啊？」
「良班的。」我說了個離我們班頗遠的班級。「但我今天不小心穿到我姊姊
以前的衣服了，所以學號什麼的都是錯的。」
「原來如此。」頓了頓後，許庭葦又說：「只不過妳姐也真夠誇張的，竟然
突然跑去那麼遠的地方，還需要妳這個妹妹去把她找回來。」
「對啊對啊，她真的超會給人添麻煩的，她——」我原本想要繼續說著淑子
姐的壞話，但一想到要是自己可能會不小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像是魔法之類
的），我便連忙止住了嘴。
「唉，我知道。就算再怎麼討人厭，她也還是家人對吧，所以當然還是得把
她找回來啊。」誤會我意思的許庭葦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看著這樣的她，我感
到了一些困惑，畢竟就我的了解，這傢伙絕對是她嘴裡那種討人厭的家人。她心
腸壞、脾氣不好、根本不會替別人著想，怎麼想都應該是照三餐給她爸爸、媽媽、
哥哥製造困擾的（但因為是正妹，所以沒關係）。
只不過，在談到與自己有著類似行為的淑子姐時，許庭葦卻露出了一付若有
所思的表情，就好像是在反省一樣——這，實在詭異到了極點. 不對吧？妳的角
色屬性不就是女王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應該只會檢討別人吧！妳怎麼可能會認
為自己有錯呢？這不科學啊！
「喂，妳這是什麼臉啊？」許庭葦眯起了眼睛。
「沒？沒事！」我連忙這樣說，並趕緊轉過身去，裝忙似的在貨架上找著我
的宵夜。
找了一陣子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我旁邊蹲下的許庭葦拿起了一個杯裝薯
條對著我說：「這個很好吃喔。」
「？？啊？呃，真的嗎？但是吃完這個要洗手吧？感覺很麻煩呢？？」
「說的也是。」許庭葦把東西放回貨架上，然後又繼續瀏覽著其他的零食。
「唔？？」
「欸，妳覺得幫謝哲偉買這個怎麼樣？」許庭葦又拿了一包屢次挺過食安風
暴的業界良心所生產的花生煎餅問我。
「我？啊，不，妳說佳？呃，不，哲偉喔？她剛剛有說要買吃的嗎？」
「是沒有啦，但看我們在旁邊吃吃喝喝，他應該也會餓吧？」
「有道理？？買這個不錯啦，佳？哲偉她以前就還蠻愛吃這個的，只不過要
不要再幫她買個喝的，不然只吃這個超乾的。」
「好啊，那他喜歡喝什麼？」
「牛奶。」
「蛤？」許庭葦愣了一下。「他是還想要再長高喔？」
「這個嘛，對啦？？」我欲言又止，畢竟真正讓佳芊狂喝牛奶的原因實在是
個不能說出口的東西。
最後，我跟許庭葦抱了好幾包的零食和飲料去結帳。在排隊的時候，站在她
身後的我，儘管一點不良企圖都沒有，但還是因為我們的距離實在太近，而能不
斷的將她的髮香和空氣一起吸到鼻子裡（我絕對沒有一直狂深呼吸喔！真的！）。
事實上，在發現自己被同學們給遺忘了後，我原本還想說自己大概再也沒有
機會跟她們好好相處。所以此時的我竟然能這樣跟班上最漂亮的許庭葦一起排隊
買東西、甚至待會還要一起搭車出去旅行，實在讓我感到有點不可思議，簡直就
像是我從開學第一天就有著的糟糕夢想實現了一樣——嗚！不對，我想些這做什
麼啦？我該不會開始覺得這樣子說不定還不壞吧？不行不行！不管怎麼說還是學
姊最重要，我一定要趕快找到淑子姐，讓一切恢復原狀啦！我快速地搖著頭，拼
了命的想把這些不該有的念頭趕出我的腦裡. 「妳這是在幹麻？」不知什麼時候
轉過身子的許庭葦這樣問我。
「呃，沒有啦？？我剛剛只是脖子有點酸，想說要動一動而已啦！」
「是喔？」許庭葦微微歪著頭，似乎是不太相信我說的話。下一刻，她卻突
然富饒興味地打量起了我。
「誒？」我不太習慣她此時熱切的眼光。
「唔，妳長得跟我想得一模一樣耶？？」
「啊？」
「沒事。」許庭葦搖了搖手，要我不要在意她剛剛那也許是無意吐露的喃喃
自語. 「對了，妳跟？？呃，哲偉是怎麼認識的啊？」我試著要開啟話題，以免
許庭葦又問了些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 「是我哥介紹他給我認識的。」頓
了頓後，許庭葦又補充說：「我哥跟謝哲偉是念的是同一間學校。」
「喔，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那你們一起玩樂團很久了喔？」
「其實也沒很久，唔，大概是三個禮拜前開始的吧。」
「那也是最近才的事嘛。」頓了頓後我又問：「妳們樂團應該不可能只有兩
個人吧？其他人也是Ｃ中的嗎？」
許庭葦搖了搖頭. 「沒有喔，就只有我跟謝哲偉而已。我唱歌，他彈吉他。」
「這樣啊？？」雖然不太能夠想像佳芊彈吉他的模樣，但一想到許庭葦唱歌
的實力，便讓我覺得光靠她一個應該也夠了。
接著，許庭葦很突然地說：「所以最近我們兩個人常常放學後就一起吃晚飯
呢。」
「噢。」我不太明白許庭葦說這個是要做什麼. 「也常常為了練習而一起在
外面待到很晚很晚喔。」
「嗯？？」我還是不知道該回應什麼才好。
「唔？？」看了我的反應，許庭葦又眯起了眼睛。
「啊，前面的人走了耶，我們快過去結帳吧！」我連忙轉移話題. 「是喔？」
許庭葦轉過身子，然後在發現的確沒有別的客人排在前頭後，她就拿著手上的零
食和飲料去給店員算錢. 看著許庭葦的背影（我才沒有在偷偷欣賞她緊實的屁股，
絕對沒有！），我則因為今天實在有點用腦過度，而不得不放空讓它休息一下，
但沒過多久，我又因為許庭葦剛剛的話而思考了起來。
仔細想想，之前佳芊莫名其妙地問起了許庭葦的事好像也是在三個多禮拜前，
然後之後沒過多久，她就失聯了，莫非這兩者之間有著什麼關聯？而且原本我一
直都想說佳芊跟許庭葦應該是蠻不對盤的，但先不管她為什麼會突然跟許庭葦組
起了樂團，怎麼她們私底下的關係好像也還算不錯，就好像是朋友一樣？？唔，
不對——我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思考上的盲點. 雖然現在有著男生的外表，但在我
眼中，佳芊就是佳芊（這什麼廢話？？），所以自然就會把她和許庭葦的關係侷
限在同性交往所能達到的程度，而不會認為她們除了友情外還會有什麼更進一步
的交情。
但，那只是在我的眼中而已啊！若是從許庭葦的視角來看，現在的佳芊可百
分百的就是個男生啊！這麼一來，先不論佳芊是怎麼想的，她們兩人的關係自然
也是多了許多種的可能，像是一方在單戀、雙方都有意思而在搞曖昧，或者是根
本就交往了。
不？不會吧？這？這有可能嗎？我先是看了看正在從錢包中掏出紙鈔的許庭
葦，然後又轉頭往佳芊的方向看去，心中則開始有一個又一個想法不斷冒了出來。
二次元人偶 2017-11-6 09:55
４４。
「喂，这个是帮你买的。」许庭苇把刚刚买的饼乾和牛奶递给了佳芊。
「谢啦。」佳芊笑笑地道了声谢，毫不推辞的就接受了她的好意。
「唔？？」在瞇眼盯着她们瞧的同时，我默默地走去她们对面的长椅上坐下，
并继续思考着刚刚我已经想了好一阵子的问题——也就是佳芊跟许庭苇到底是什
么样的关系。
她们不就是同一个乐团的夥伴吗？我先是这样想，但一看许庭苇除了自然而
然地就坐到了佳芊的旁边外，两个人还近的几乎要贴在一块，我便觉得不可能只
有这种程度而已。
对啊，之前虽然三不五时都能看到许庭苇跟不一样的男生走在一块，但绝对
都是男生去帮她买吃的喝的，她替人跑腿什么的别说我没看过，根本是连要想像
那个画面都办不太到啊！这样的她刚刚竟然会主动要帮佳芊买宵夜？这到底是怎
么一回事啊？
所以她们是朋友吗？我又看了佳芊和许庭苇一眼，并发现她们已经开始有说
有笑了起来——那和乐融融的气氛如果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大概人人都会觉得
她们应该是对很有话聊的朋友吧。
只不过，因为对佳芊和许庭苇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我便认为才不可能只是
这样。
首先，直肠子的佳芊基本上是个好恶分明的人，自然就不太可能会强迫自己
去跟自己讨厌的人相处。又因为她其实不太热衷於社交什么的，所以当然也不大
会为了聊天而聊天。换句话说，一旦能与人谈得那么热络，就代表她跟对方一定
有相当程度的交情。这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该说成是挚友才比较贴切。
接着，如同刚刚说过的，许庭苇身边的男生向来就只有工具人、工具人和工
具人，差别就只是功能和好用程度有所不同而已，我还真的不太能够相信有男生
可以跟她平起平坐？？诶，不对，许庭苇对那个讨人厌的阿峰其实也是蛮倾心的，
如果对象是阿峰，那么要她帮忙买宵夜什么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吧？只不过，难道
佳芊在许庭苇心中已经跟阿峰一样重要了？这有可能吗？
「唔？？」脑中一团乱的我感到了莫名的焦躁，便撕开了刚刚买的波萝麵包
的包装袋，开始用进食来逃避现实。在咬下第一口麵包的同时，我不经意地往佳
芊她们那望去，却很刚好的对上了许庭苇的视线。然后，她的嘴角竟然就微微上
扬，露出了个富含深意的笑容。
「咦！」受惊的我连忙移开了视线，并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而连忙用双手举
起麵包就咬，好把我的脸藏在大大的麵包后面。
在快要十一点的时候，浅绿色的巴士慢慢的驶进了停靠区，我们便赶紧把刚
刚吃吃喝喝所制造的垃圾清一清，然后才拿起书包，走去候车区要排队上车（虽
说是排队，但其实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也就只有两个乘客而已）。
只不过，虽然车子已经在那停妥，但通往月台的玻璃门却迟迟都没有打开，
就好像是打定主意非得到时刻表上所写的时间才要让人上车一样。就因为这样，
没事可做的许庭苇和佳芊便都拿出了各自的手机开始滑，而我则仍在试着理清自
己的思绪。
说实话，对现在的我来说，最要紧的事情绝对是去思考该怎么在到达屏东后
找到淑子姐，好让这个把我生活彻底搅乱的闹剧能够画下句点。然而，不管我深
呼吸了几次，怎么样地在心里要自己别再胡思乱想，我的视线仍然不时的会被佳
芊和许庭苇吸引，然后就又开始对她们两人的关系想东想西。
后来，由於渐渐明白自己实在太过在意这件事，我乾脆就决定要先把它搞清
楚再说。就这样，我便开始三不五时地轮流往许庭苇或佳芊那边看去，想看看能
不能从她们两人的互动中看出什么端倪——只不过，由於她们现在都正专注地滑
着自己的手机，所以自然是没有什么决定性的画面能够被我目击到。
唔，如果我是佳芊，而许庭苇跟我又有什么超友谊关系的话，那么我这时才
不可能自己在那滑手机，绝对是会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去跟她亲亲我我呢！所以她
们的关系果然只是朋友而已啰？
「欸，你看你看。」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许庭苇把她的手机递
给了佳芊，然后她们马上就有说有笑了起来。在佳芊说了些有趣的话逗乐了许庭
苇后，许庭苇竟然就一边掩嘴笑着，一边还伸手去轻打了佳芊一下——她们此时
的模样，根本就？就？就是在调情啊！
呃，所以佳芊和许庭苇果然是情侣吗？？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并开始
觉得此时明明是黑夜，但我却快要因为直视着强烈光源而挣不开眼睛了。
对呀对呀，如果佳芊正在跟许庭苇交往，这不就能说明许多事情吗？像是佳
芊在前一阵子的失联，说不定她那时就是努力地在追许庭苇啊！而且之后就算知
道了我因为魔法而被大家遗忘的事，佳芊晚上不都还是一直说她有事而不能陪我
吗？她一定就是在忙着跟许庭苇约会嘛！哇啊啊啊啊啊！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
有原因的啊！
「小凌你站那么远是要干麻？」发现了我诡异行径的佳芊这样问。
「没？没事！我只是想做一下伸展操啦！」我随口胡诌，并赶紧开始左右左
右的转起了身子。
「已经可以上车了喔。」许庭苇则这样说，并指了指她身后那终於打开了的
玻璃门。
「呃，喔，好？？」我赶紧再回到队伍之中，好在给站务人员验票后能搭上
客运。
上了车后，我发现车上的座位是三个一排，走道的右侧是一组连在一块的座
位，左侧则是一个独立的单人座。
「唔？？」我看了看身后的许庭苇又看了看佳芊，然后就陷入了深思。
仔细想想，如果佳芊和许庭苇真的在交往的话，那当然就要让她们两个坐连
在一起的座位吧？光是让许庭苇知道自己的男友（虽然其实是女的）要陪着别的
女生（但其实是男的）出远门，她想必就已经吃醋到不行，所以才连课都不上了，
说要陪着我们一起去。此时我若是在乱当她们的电灯泡，天知道她会不会发起脾
气，让佳芊很难做人。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我便准备要说我想坐一个人的位子。没想到，在我开口
前，许庭苇却先说：「我要一个人坐。」
「咦！」我因为这超展开而吓了一跳。
「诶？」佳芊——不知道能不能说是理所当然的——也吓一跳。但在我以为
她是在介意许庭苇为什么不跟她坐的时候，佳芊却又说：「我也要一个人坐。」
「咦咦咦咦！」我完全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毕竟她们不是在交
往吗？怎么两个人会都一副不想和对方坐在一块的样子？
「唔？？」许庭苇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看着佳芊的双
眼带着点斥责的味道，而佳芊则是脸上则是有点歉疚的感觉在，就好像是正在拜
託许庭苇做什么事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懂了——虽然不太明瞭她们的表情到底代表
什么意义，但我倒是突然找到了一个能解释许庭苇为何会这么说的可能。
没错，因为是情侣，所以许庭苇当然会想要跟佳芊一起坐，而她刚刚之所以
会这样说的原因全是为了要试探我。要是我一听她这样讲就立刻说要跟佳芊坐一
起，她一定会立刻发飙，说不定还会直接把佳芊拉走，要她跟我绝交。
好险，还好我刚刚没有傻傻的就答应——一边这么庆幸着，我一边就开口说：
「呃，那个，我也想要一个人坐？？」
「啊？」佳芊和许庭苇一起错愕地看向我这边（许庭苇那抬起一边的眉毛甚
至还有点杀气散了出来，就好像是再责备我没事来凑什么热闹一样）。
「对不起？？」我立刻低头道歉，并越来越搞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我就是要一个人坐。」许庭苇又说了一次。
「我也是。」佳芊也这样说。
「我？？」我原本也要说一样的话，但因为许庭苇又往我这边瞪了过来，我
就连忙改口说：「那？那我们就都坐单人位怎么样？反正位子很多嘛？？」
「不要！这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三个感情超差的。」许庭苇立刻否决。
「呃？？」我原本很想吐嘈说我跟许庭苇还真的没什么交情，但一想到这样
可能又会招来许庭苇的白眼，我便止住了嘴。
「咳咳。」这时，司机清了清喉咙，似乎是在对我们迟迟不坐定位的举动表
达抗议。
「所以就你跟小凌一起坐吧。」佳芊这次直接对座位做出了安排。
「可是？？」许庭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又跟佳芊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后，
她才低语说了声「算了」，并转头对着我说：「喂，我要坐走道这边，你去里面
坐。」
「呜，呃，好？？」虽然有点想抗议她们怎么可以就自己决定我要坐哪，但
我还是被许庭苇的威严给压制，立刻乖乖的去靠窗的位子坐好。
几乎在我放下书包、把自己好好安置在略硬座椅上的同一时间，车上灯光也
许是因为顾虑到乘客休息的需求而暗了下来。不久之后，在前方的萤幕开始播放
着安全宣导影片的同时，车子也缓缓的倒退、准备要驶离车站。
由於有好一阵子没有搭客运了，有些好奇宣导影片到底会演些什么的我便乖
乖地盯着萤幕看，并也依照它的指示去确认逃生门的位置、学习车窗击破器的使
用方法。只不过，在我要如它所说的去将安全带扣上时，一侧身看到完全无动於
衷的许庭苇，我便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有点蠢，而把原本拿在手上的安全带放了
下来。
在宣导短片放完了后，萤光幕上接着就放起了电影。我先是看了一下，但很
快就因为觉得它太过沈闷而移开了视线。由於还不太想睡觉，又有点无聊，我便
偷偷的瞄向了许庭苇那，想说要跟她聊聊天。只不过，每当我一看许庭苇，我的
脑袋便会乱成一团，而没办法好好的想出什么适当的话题。
许庭苇真的好正喔？？我忍不住在心中这样偷偷感叹着。虽然，若是要我票
选心目中最漂亮的女孩，我一定还是会把第一名的位子留给学姊，但老实说，许
庭苇其实并没有逊色到哪里去，甚至在一些特定的项目上还有赢过学姊的地方，
比如说——骚。
没错，如果说学姊的美丽是为了展现美的原理原则，让「美」这个概念因为
有了实例而能够具体化的话，那么许庭苇的美丽则纯粹就只是为了挑起他人的性
欲而已。当你看着她漂亮的瓜子脸、精緻的五官，你脑中自然而然的就会浮现出
她的双颊微微泛红、鲜艳红唇吐出炙热喘息的模样。至於她的美乳、细腰、翘臀
以及长腿就更不用说了，尽管仍被衣服层层包裹，我却怎样都无法停止去想像当
她褪去衣物后，那扭腰摆臀的模样会有多么的诱人。
许庭苇，骚，想干——虽然说来很下流，但当我跟许庭苇处於这么一个手肘、
大腿不时都会碰在一块的距离时，我满脑子自然而然就都是这样的想法。
「小凌你头发是去哪里剪的啊？」许庭苇很突然地将脸转向我这边，并这样
问。
「诶！」我吓了一跳。「就？就在公馆那边的？？呃，那家叫什么啊？因为
我也是第一次去，所以就忘了？？」
「是喔？？」许庭苇一边用手弄了弄自己的长发一边说：「你的蛋卷头好可
爱的说，害我也有点想去剪个一样的。」
「你？你这样就很好看了啦！看得我都ＧＧＩＮＩＮ？？」我一不小心就把
刚刚的糟糕想法给说遛了嘴。
「嗯？」许庭苇皱起了眉头，但她很快就决定不追究我的失言，而又说：
「只不过你这颗头保养起来会不会很麻烦啊？」
「是还好啦，设计师是跟我说直接吹乾就好了。但可能还是有些小诀窍我没
抓到，所以现在的发型跟刚烫好时还是有点不太一样？？」
「唔？？」许庭苇皱起了眉头。「会不会是要用上烘罩？」
「我看网路上也是有人说要先抹慕斯，然后再用烘罩烘乾，但我家没有那个
的说，毕竟我也是最近才烫卷的，而且我姐姐都是头上插跟发髻就出门了？？」
「发髻？」许庭苇笑了出来。「偶而做做造型就算了，她每天都这样？」
「每天都这样。」我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并默默想着如果许庭苇知道淑子
姐还每天都穿着和服，那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之后，我们先是又聊发型好一会儿，然后话题就渐渐的扩展到服装、打扮、
购物还有网拍上。讲着讲着，也许是讲得有些口渴了，许庭苇就拿了刚刚买的无
糖绿茶喝了一口，并又开了盒附有巧克力酱的饼乾棒来吃。
「要吃吗？」许庭苇把饼乾盒递给我。
「好喔，谢谢。」我拿了一根麵包棒来吃，并努力的想要掩饰自己心中的惊
讶——这除了是因为我过去从来就没有跟许庭苇聊天聊得那么久之外，更是因为
我很讶异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女生的话题掌握到了如此高的程度。
唔，虽然有种男子汉的尊严掉了一地的感觉，但却出奇的觉得这样还不坏啊？？
一边吃着饼乾，我一边这么想着（只不过这八成是因为许庭苇实在是太正了，所
以只要能够跟她有话聊，就会让人开心到不行了吧）。
「喂，你要吃吗？」许庭苇把饼乾盒递向了座位与我们隔着条走道的佳芊。
「喔，谢啦。」刚刚一直都很沈默（毕竟也没有人陪她说话）的佳芊道了谢，
然后就从许庭苇盒子中拿了一根饼乾棒来吃。咬了一口后，佳芊又说：「欸，这
个好吃耶，榛果酱超香的说！我还要！」
「喏。」许庭苇这次直接把整盒饼乾都递给了佳芊——说实话，以前我也不
是没看过许庭苇在女生间故作大方地把东西分给大家吃，但此时她跟佳芊的互动
却怎么样也不像这样——毕竟别的不说，她应该是没有讨佳芊欢心的必要才对。
唔，所以说佳芊和许庭苇到底是朋友还是恋人啊？？看着这样的她们，这个
问题又在我脑中冒了出来。为了解开疑惑，我便又眯起了眼睛，再此努力地想从
她们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在把饼乾盒递过去的时候，佳芊是拿着盒子的下半部，许庭苇则拿着上半部，
她们两人的手便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而没碰在一块——这，应该算是朋友间的
互动吧。
接着，佳芊先是问起了饼乾的价钱、在哪买之类的事，然后慢慢地就聊起了
屏东有哪些好吃好玩的东西——虽然她们谈得是挺热络的，但这应该也不能代表
什么就是了。
闲聊了一会儿后，佳芊说她口有些渴了，便问许庭苇有没有喝的，许庭苇则
就把她刚刚喝了一半的无糖绿茶传了过去。接过绿茶后，佳芊转开瓶盖，举起瓶
子，然后嘴巴就直接贴着瓶口的喝了起来——嗯，等等？佳芊嘴巴贴着瓶口就喝
了起来？
我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看一次。映入我视线的仍是佳芊的喉头因为饮料的经
过而鼓动着的画面。至於她的唇，也还是紧紧的贴在了宝特瓶的瓶口上。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这？这不是间接接吻吗？佳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
我震惊到不行。
记得以前要喝她的饮料的时候，她都会说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而要我的嘴
巴绝对不能碰到瓶口的。那为什么她现在会这么理所当然地对嘴喝起许庭苇的饮
料，跟她间接接吻？？等等！会不会佳芊只是因为知道我是男的，所以才会因为
少女心什么的而会介意？？不对啊！之前我们跟学姊一起吃饭的时候，佳芊也是
死都不愿意跟学姊共用餐具什么的，她根本就是有口水病吧？那她怎么会做出这
种事情啊？
「你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过来的许庭苇这样问。
「没？没事！」我动起僵硬的身子，把脖子扭向一旁，装模作样地看起了窗
外的风景。
原本我以为许庭苇就会放着我不管，没想到她却靠了过来，然后又问：「怎
样？外面是有什么好看的吗？」
「啊，呃，就？？」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这时车子早就已经开上高速公
路，能瞧见的除了路灯的光芒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呵～」许庭苇先是在我耳边轻笑了一声，然后才转身回去跟佳芊聊天。
「呃？？」尽管不太明白许庭苇这么做的意涵，但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加在
意别的事情。
情侣！情侣！情侣！她们一定是情侣啦——由於目击到了如此决定性的证据，
我便有了这样的结论。虽然怎样都无法理解就凭我男生时的那张脸，怎么可能会
有办法让许庭苇心动，但我还是无法再相信她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超友谊关系。
天啊，佳芊到底是背着我做了多少事啊！虽然我也没资格说什么，但她至少
该跟我讲一声吧！自己就跟许庭苇交往起来了是哪招啦？未免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我心中先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转念一想就觉得我在乎的才不是这种事。
「唔？？」我偷偷地瞄向了佳芊和许庭苇一眼（此时她们两人已经没在聊天，
似乎是准备要睡觉了），然后就思考——或者说是妄想——了起来。
佳芊和许庭苇她们平常都会做些什么呢？要讨许庭苇这种情场老手的欢心应
该很不容易吧？难不成佳芊前一段时间之所以都不理我就是因为光想着要跟许庭
苇去哪约会就心力憔悴了？唔，不对，从她们的互动来看，总觉得应该也不是佳
芊在单方面的努力去讨好许庭苇的说。更何况，若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做
什么都好，怎样都不会觉得辛苦吧？
所以说，她们两个人大概就是放学后会一起吃饭，一起去练习乐器，假日再
一起去看个电影、逛逛街什么的吗？毕竟佳芊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生，她一定很能
陪许庭苇到处去走走晃晃，话题也是怎样也聊不完吧？
那么，她们每天都会讲电话或者是传ｌｉｎｅ到不得不说晚安的时候吗？她
们会替对方取可爱的暱称吗？她们会在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都会立刻想要向彼此
说吗？她们会觉得另一个人不在身旁的日子索然无味、做什么都不对劲吗？
而且，当她们在约会的时候，她们又都会做些什么呢？她们已经牵手过了吗？
已经接吻过了吗——哎呦！先不说佳芊，许庭苇又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女，有
了她的带领，她们之间才不可能会是什么柏拉图式的交往呢！
唔唔？所以她们应该也？？呃，上床过了吧？
对啊，自从上次的擦枪走火后，佳芊不是就被我开启了新世界，而开始会去
玩Ｈ- ＧＡＭＥ什么的吗？现在的她应该已经跟普通的思春期少年没什么不同了
吧？有了像许庭苇这么骚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不会想去做色色的事情嘛？更何况
许庭苇也不是会排斥做这种事的人，所以她们别说是嚐过禁果，应该是只要一有
机会就会搞在一块才对。
在有了这样的结论后，我的妄想就不受控制地往无比糟糕的方向发展。我又
看向了已经阖上双眼的许庭苇那无比美丽的侧脸，脑袋里便开始浮现出了些儿童
不宜的画面。
「呜？？」想着想着，我渐渐面红耳赤了起来，双腿也开始不经意地互相摩
擦，甚至开始很认真地考虑如果用外套盖住身子，我是不是就可以在不被别人发
现的情况下偷偷的抚慰一下我那慢慢热起来了的身体。
很突然的，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受到惊吓的我赶紧把它拿出来一看，才发
现是佳芊传来的讯息。
许庭苇睡了吗——她在讯息中这样问着。我抬头往她那看去，便与也正往我
这边瞧的她四目相交。
由於从佳芊的眼神中瞧出了她急迫需要我给她个答案，我就用手在许庭苇的
面前挥了几下，在看她都没有反应后，我才传讯息回去说：呃，睡了吧。
我也准备要睡了，但我要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好解除魔法——佳芊这样回覆我。
是喔？车上有哪里可以躲啊——我问。
厕所吧——佳芊回答，然后又说：所以要是许庭苇醒来问说我去哪了，就麻
烦你帮我掩饰一下喔。
好喔——我答应了佳芊的请託。
那就晚安啦——在传来这样的讯息后，佳芊就准备起身要离开座位。
欸，等等——在来得及阻止自己之前，我就打上了这几个字。而我想问的，
自然就是佳芊和许庭苇那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的超友谊关系。
怎么了——佳芊问。
没？没事——由於既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觉得佳芊会老实回答我（毕竟她
在这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对我提过许庭苇的事），我最后就想说还是不要问比较
好。
有什么事就说啊——没想到，佳芊除了传来这样的讯息外，还往我这边瞪了
过来。
「呃？？」由於觉得要是不给佳芊一个满意的答覆，她大概不会轻易的放过
我，我最后就撒谎说：就是啊？？我们这样真的可以找到淑子姐吗？
看了我传过去的讯息后，佳芊先是脸色一沉，然后才打字说：你放心啦，一
定没问题的。师父她今天应该是会留在万金过夜的说，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她大概
还在某家旅馆里呼呼大睡吧。
是喔——我简短的回覆，并以此让我们的睡前对话就此结束。
在看着佳芊离开座位后，我也准备要睡觉了。尽管早就呵欠连连，但不知道
是觉得椅子太硬还是怎样的原因（我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我常常忍不住去偷看许
庭苇的睡颜），我又在位子上换了无数个姿势、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终於进入了梦
乡——只不过，大概是因为我睡前脑中全是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所以几乎在睡着
的同一时间，我就开始做梦，梦见的也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在梦里，我先是跟佳芊以及承翰一起吃着饭（吃得好像是义大利麵）。当我
们快要吃完的时候，我随口问说待会要去哪里玩才好，承翰便开始出着一个又一
个的馊主意。等我开始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我望向佳芊，希望她能够提出些有建
设性的意见。没想到，佳芊却摇了摇头说她待会要跟女朋友去约会。
「约会？女朋友？」梦里的我惊讶到不行。
「诶？我没跟你介绍过吗？这是我的女朋友许庭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
男生模样的佳芊牵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旁边的许庭苇的手，并向我做着
介绍。
「嗨，你好。」许庭苇笑着向我打了声招呼——尽管那笑容甜美的应该是会
让任何目睹的人都会舍不得移开视线，但我就是觉得那里面有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在而感到莫名的烦躁。
「欸，好啦，时间也不早了，我跟许庭苇先走了喔。」佳芊站了起来，然后
不等我与她道别，就直接跟许庭苇一起手牵着手、肩并着肩的走出店里。
「呃？？」梦里的我整个人处在错愕之中，久久都不能做出反应。
「呜呜呜呜。」与我不同，承翰直接地哭了出来。
「你？你哭什么啦？」
「就佳芊怎么会突然就有女朋友了啦！」承翰哭着说：「我们不是说好虽然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把感情状态改为稳定交往中吗？」
「我们最好有这样约定过啦！」我立刻吐槽——只不过，由於对於自己的记
忆力一直都没有什么自信，我倒也不是很肯定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发生过，而就只
是怕说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那么先破戒的应该是早就跟学姊交往了的我才对。
「而且别的不说，那个许庭苇真的好正喔！她应该在脸书上随便发篇废文都
可以拿到好几千个讚吧？就算是贴那种假掰到不行的自拍照，下面就也一定会有
破百条留言在那『女神』、『女神』的喊吧？」
「这个嘛？？」
「可恶啦！佳芊是怎么追到她的啦？我也好想要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喔！
呜呜呜呜！」承翰说着说着，就把头埋在弯起的手臂里哭了起来。
「呃？？」我原本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承翰，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其实
一点意义也没有。毕竟，现在的我正处於梦境之中。也就是说，眼前的人虽然有
着承翰的外表，但应该只是我潜意识的一部份才对。
所以，其实我是很没办法接受佳芊跟别人交往了，并更因为对象是许庭苇而
没办法接受？我这样问自己。在闭上眼睛，认真的思考了一秒左右后，我拼了命
地摇起了头，就好像是要和全世界的人说我脑子里才不可能有这种念头一样。
对，没错，佳芊是我的好朋友，虽然还是觉得她突然就跟一个女生在一起实
在是说有多怪就有多怪，但她能够有交往的对象我绝对是该替她感到开心的——
我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等我再次睁开了双眼后，我发现承翰已经不在我的身边，而我自己也跑到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四处张望、想搞清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同时，我心底突
然有个声音告诉我说佳芊和许庭苇就在附近。
「呜呜呜，我梦这种东西是要做什么啦？就算我可以接受她们两个在一起，
但也不代表我想要去把自己闪瞎啊？她们的约会用膝盖想也知道一定是甜蜜到会
让人不爽的嘛？？」在我碎碎念的同时，佳芊则就牵着许庭苇从我面前走过。
「呃？？」尽管心中应该是无比地想要赶快逃离现场，但我的脚却仍是不受
控的动了起来，而默默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一路上，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的脑中仍是不断的冒出些色色的妄想。我
一下子觉得佳芊现在牵着许庭苇的手待会就会伸去搂住她的腰、甚至摸上她的屁
股；一下子又觉得正有说有笑的她们一定是在讲些会让人害羞的话什么的，说不
定待会兴致一来，就会跑去开房间也说不定。
「唔喔！」一看见现佳芊和许庭苇突然转弯走进一家店里，以为有好戏看得
我便连忙也跟了进去。本来我还以为自己应该是会进到汽车旅馆之类的地方，但
定神一看才发现这只是一家普通的餐厅而已。
「请问你们是一起的吗？」带位的服务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而这样问着佳
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忘了要掩饰行迹，丝毫没有一个搞跟踪的人该有
的样子。
但在我想着该怎么说明我的行为时，佳芊却笑笑的对着服务生说：「不是喔，
就只有我和我女朋友两个人而已。」
「诶？？」尽管应该要为省了不少功夫而感到开心，但我不仅没有因而松了
一口气，甚至还觉得心里莫名的不踏实。
等佳芊和许庭苇坐定位后，我也在服务生的带位下坐到了她们那桌隔壁的位
子，而能够把脸藏在大大的菜单后，就近观察她们约会过程。
与服装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佳芊不一样，许庭苇看起来就是有为了约会而特
别打扮过。今天的她把长发绑成了包包头，因而露出的额头和白皙颈子看起来又
优雅又有点性感。至於她身上穿着的，则是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再搭上窄裙以及
有点透明的黑丝袜——尽管露出度非常的低，但因为它们都非常的贴身，这便让
许庭苇佼好的身体曲线表露无遗，整体而言还是骚到不行。
眼看许庭苇的打扮是如此的诱人，根本就可以说是将她的女性魅力提升到极
大值的战斗服了（只不过这大概是因为她本身战斗力高的吓人的缘故，所以穿什
么都像是战斗服），我便很认真的觉得她们这时的用餐应该不会是约会的重头戏
才对。
那她们接下来会去哪儿呢？Ｈｏｔｅｌ？其中一个人的家？还是直接就在洗
手间或什么四下无人的地方？？想着想着，我的脸又红了起来。
只不过，与我脑中糟糕的妄想不同，许庭苇和佳芊在等服务生上菜的过程中，
就只有愉快的聊着天而已。面对面坐着的她们，除了中间隔了一张方桌而无法把
身子贴在一起外，两人的互动虽然亲暱，但若要说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却也不太
像。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是是经过精密计算
后的结果，就好像两人其实是在演一齣戏一样。
演戏？这不可能吧，她们演戏是要演给谁看啊？？我在心中咕哝着。
过了一阵子后，服务生走来替佳芊和许庭苇送上了餐点，许庭苇和佳芊便就
吃了起来（请别质疑我佳芊不是才刚和我及承翰吃过饭的事，毕竟这一切都是梦，
会合逻辑、讲道理才比较奇怪）。由於点的是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她们互相交换
食物的戏码自然就不断的在我眼前上演。但，很诡异的，只要许庭苇用她的叉子
把切成小块的牛排递去给佳芊吃时，她总是会往我这边看来。而且，每当我觉得
无法承受她的视线而想移开目光时，我却总会发现许庭苇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就好像我的反应正是她想看到的一样。
这什么诡异的展开啦，你们要办正事就快点办啦？？到最后，有点受不了的
我乾脆趴到了桌上，再也不想看她们那有点莫名其妙的晒恩爱过程。
「呐～」很突然的，许庭苇的声音自我的耳边传来。同时，我也感到她伸手
环住了我的脖子，她那与学姊不相上下的大胸部也贴到了我的背上。
「干？干麻啦？？」我窘迫到不行，脸更是红得发烫。
「我跟谢哲伟正在交往喔。」许庭苇轻声的在我耳边这样说。
「啥？你是说佳芊喔？这我已经知道了啦，不用一讲再讲啦。」
「那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没？？」我原本想一口否认，但转念一想就问：「你不是很喜欢阿峰
吗？那怎么又会跟佳芊在一起了？」
「哼。」许庭苇的鼻息有着满满的不屑。「他可以花心我就不可以？」
「呃？？」不知道是阿峰实在太过离谱，还是许庭苇本来就给人给人花蝴蝶
的印象，我竟然瞬间觉得这实在有道理到不行。
接着，许庭苇又极其抚媚的声音说：「好啦，那你会不会想知道我和佳芊都
做了些什么啊？」
「才？才不会呢？？」
「嘿嘿。」许庭苇先是在我的脸庞嗅了嗅，然后才说：「我闻到谎言的味道
了喔～」
「诶！」
「你刚刚不是才在妄想我跟佳芊待会去开房间吗？」
「才？才？没？」
「我们是真的要去喔。」
「咦咦咦咦！」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啊？这对情侣来说是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吧～」许庭苇
的声音又娇又媚，整个色气满点，要不是我两腿间的感应器已经不见了好一阵子，
我现在一定早就不知羞耻的硬了。
在用食指在我肩头画着圈的同时，许庭苇又说：「怎样～嫉妒嘛？羨慕吗？」
「呜？？」
「哼哼，你一定会嫉妒的嘛～」许庭苇笑着说：「只不过，你嫉妒的对象是
谁呢？」
「诶？」
「你是在嫉妒佳芊吗？嫉妒她明明是个女生，却可以跟我这样的正妹上床吗？」
「？？」
「还是你是在嫉妒我？毕竟佳芊虽然你的好朋友，但现在她可是我的男朋友
喔，我们两人的关系绝对比你跟她还要亲密喔！」
「？？」
「又或者，你其实——」顿了顿后，许庭苇说：「在嫉妒着我们呢？」
我原本闭起的双眼瞬间睁大，并觉得心脏好像因为许庭苇的话而停止了跳动。
许庭苇继续说：「对啊，你嫉妒、羨慕的对象其实不是我，也不是佳芊，而
是相爱的我们能够在一起的这件事。因为，这份你曾经也拥有的幸福现在已经不
复存在了嘛。」
「这？？」
「我说的没错吧？在刚刚看着我们恩爱的时候，你之所以会感到痛苦，其实
是因为想起了学姊不是吗？你想起了你们之前约会时发生了的事情，想起了你们
在那过程中说了哪些话、做了哪些事，想起了——」
「不？不要再说了！」因为许庭苇的话语，过去我跟学姊约会时的点点滴滴
便宛如走马灯一般的在我脑中不断闪过。尽管那些画面都显得无比温馨以及幸福，
但一想到它们皆成为了过往，我便觉得我的心痛得彷彿要裂开一样。
「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喔！如果你不设法去努力改变现状，学姊真的永远都
不会回到你的身边喔！」许庭苇带着无比邪恶的笑容说：「而且，在这段时间里，
也许学姊已经遇到了另一个可爱的女孩，并也因为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而向她告
白了呢！」
「闭？闭？？」
「但就算是再甜蜜的爱情，两人之间偶而还是会有一些摩擦的说。说不定那
个女孩也会因为学姊的爱实在太多太浓而感到无法承受，想要稍作歇息却一不小
心就做了对不起学姊的事。还好，学姊实在太爱太爱那个女孩了，所以不管怎样
最后都会原谅——」
「闭？闭嘴啊？？」我捂起了耳朵，但许庭苇的声音却完全没有因而消失，
甚至连稍微变小声一点也没有。
「就这样，挺过风风雨雨的她们感情便变得更好，也更加珍惜彼此的存在。
不管是学姊还是那个女孩，她们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对方而存在。对她们来说，就
算失去了全世界也没关系，只要身边还有彼此就已经足——」
「我叫你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再也听不下任何一个字的我便放声尖叫。
「哈啊——」我醒了过来，从梦中回到了现实世界。尽管才刚睡了一觉，但
我不仅没有感到精力有任何一丁点的回复，甚至还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的要命。
除了喘的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外，更发现上衣全被我背上渗出的冷汗给浸湿——看
来我刚刚还真的是做了个了不起的恶梦。
「唔？？」我先是看看身旁的许庭苇，再看看车内其他的乘客（不在位置上
佳芊大概是还躲在厕所吧）。从她们都仍处在熟睡中的状态，而且司机也还是好
好的开着车来看，我刚刚在梦里大吼大叫的失态行为应该是没有反应在现实中才
对。
「这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我碎碎念着，但其实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
有。情绪无比低落的我往窗外看去，才发现时间已经从深夜来到了清晨，车子更
在我熟睡的过程中横跨了数个县市、跑到了个我从未来过的的地方。除了放眼望
去皆是令我感到陌生的田野风光外，那微微泛着白光且不再有雨落下的天空也大
大地加强了我已经离台北好远好远的印象。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地图，才知道我们早就抵达屏东了。此时车子虽然仍旧
行驶在国道上，但应该再过不久就会从交流道下去，距离目的地也就没有剩下多
少的路程。
「所以我是不是该准备叫她们起床了啊？」我看了身旁仍在熟睡的许庭苇一
眼，但最后还是决定等车子开到市区在说。只不过，这与其说是因为我害怕她会
有起床气什么的，不如说我想再给自己一点点时间，让自己静一静，好把一些事
情再好好的想清楚。
我再次望向车外，看着那随着车子前进而不断更迭的景色。只不过，虽然那
有点唯美的晨曦以及不知道种着什么的广大田地都有股莫名的魅力，但此时的它
们尽管被我看在眼底，却怎样也进不了我的心里。此时此刻，我脑中所想的，就
全都还是有关於学姊的事情。我想着学姊这时在做什么（她应该还没起床吧），
想着她今天会去哪（大概就是去学校，然后放学去工作的餐厅吧），会遇到什么
人（同学、同事、客人？），会做些什么（就上学和打工？），以及——她的这
些日常生活是不是已经不再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呜？？」一想到这，我就难过得快要哭了出来。只不过，由於不想向任何
人说明自己哭丧着脸的原因，我便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哭，并
拼了命的动着我脸部的肌肉，想要挤出个笑脸来。
不要怕，不要难过，只要待会能够找到淑子姐，那么一切都会没事的！学姊
一定也会想起我，不会跑到其他人的怀里的！
我这样对自己说，并硬是扬起了我的嘴角——但是，当我望向车窗玻璃所映
照出的模糊倒影时，我却怎样都不觉得里面的那个女孩脸上所挂着的是个可以说
是开心的表情。
４５。
不知道是不是客运有在我睡着时遇到塞车，所以才让这趟旅程比起原本预估
的５个半小时还要久上不少。等车子终於抵达屏东的客运站的时候，我抬头望向
挂在车子最前面的电子钟，才发现此时已经快要七点了。
「到了噢？」刚被我摇醒的庭苇睡眼惺忪地问。原本在叫她起床前，我还有
点怕许庭苇会不会有起床气什么的。没想到，许庭苇尽管睡得很熟，却在我的手
一碰到她的肩时就醒了过来，而且也没有多说什么抱怨的话。
「嗯，等会就要下车了喔。」我这样说，并转头望向早就回到位子上的佳芊。
佳芊则点了点头、告诉我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在司机把车子停妥并打开车门后，我们三人便背着书包下了车、踏上这片位
处热带的南国土地。尽管已经十二月底了，但当我一抬头望向那万里无云的浅蓝
天空，并发现迎面吹来的风竟然不带一丝寒意时，我甚至有种夏天又回来了的错
觉。在看了看周遭那些不超过三层楼的房子、耸立在二线道旁的椰子树后，我默
默的觉得要不是现在的我有要务在身，我的心情一定会因为这片难以想像是在火
车站旁边的光景而兴奋起来。
「哇，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便利商店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许庭苇兴
致盎然的说出其实还蛮没礼貌的话。
「你之前是都没来过屏东喔？」佳芊问。
「就只有在毕业旅行的时候去过垦丁而已——欸，你觉得这附近会不会有卖
衣服的地方啊？我实在好想换掉身上的制服喔？？」
「一定有啦。只不过现在还那么早，它们应该都还没开吧。」
「说的也是？？那我们还是先去吃东西吧！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这个嘛，让我来查——」
「等？等一下！」我硬是打断越聊越开心的她们。「现在应该已经有车可以
去万金了吧？我们快点过去好不好？」由於从来都不认为许庭苇是个好相处的人，
所以在把话说出口前，我其实挣扎了很久。除了觉得自己的意见很可能会被无视
外，甚至还有点怕会惹她生气。只不过，该讲的话还是得讲，所以我就做了可能
得在这里跟她们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而把话说了出来。
没想到，听我这么一讲，许庭苇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而说：
「对喔，我差点就忘记你是要来找你姊姊的！」
「？？啊？」我不太相信我耳朵所听到的东西。
「所以我们就快点搭车过去吧！」
「诶！？」
「你是在惊讶什么啦？？」
「就？？」
「好啦好啦，我们就随便买个东西然后带上车去吃吧！」佳芊连忙来打圆场。
就这样，我们便在客运站旁的小店买了些蛋饼和奶茶什么的来当作早餐，然
后就准备要去改搭市区公车。只不过，在研究了一下墙上的时刻表后，我却发现
了件有点不妙的事，那就是从这到万金竟然要快一个半小时。
「公车超慢的耶，要不要改坐计程车啊？」我身旁的许庭苇问。
虽然许庭苇的提议可以说是最佳的方案了，但我还是说：「搭计程车太贵了
啦，我跟哲伟身上都没有带那么多钱的说。」
「钱我出就好了啊！」许庭苇又补充说：「反正如果是我自己来的话，我一
定会搭计程车的。」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就说你们两个只是搭我的便车而已，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啦？？怎样？你也
没意见吧？」许庭苇转头去问佳芊。
「大小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哪敢有意见呢？」佳芊的毕恭毕敬到不行，
只差没有鞠躬去对许庭苇行礼了。
「你真浮夸？？」许庭苇嘴巴上虽然这么讲，但倒没有什么不满的神情在，
也许她们平常就是这样一搭一唱的吧。
於是，我们就又拎着我们的早餐，走回到火车站前。此时虽然还早，但也已
经有数台计程车在载客区等候了。也许是看我们一脸就是观光客的模样，马上就
有几位计程车司机走过来招呼我们。只不过，由於比较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们就
都对他们礼貌性地笑了笑，并自己去挑了台比较新、司机看起来也比较斯文的车。
在跟司机谈好价钱后（主要是佳芊谈，但许庭苇在一旁不时做出『太贵了』、
『我上次来明明就没花那么多钱』的鬼扯似乎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我们便上了
车，开始了我们前往万金的旅程。顺带一提，在座位的安排上，则是由佳芊去坐
副驾驶座，我跟许庭苇坐在后座——当然，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让佳芊和许庭
苇这对情侣坐在一块，但由於跟司机聊天这种工作怎么想都是现在外表是男生的
佳芊来做会比较适合，所以才做了如此决定。
车子开动后，我先是看了看窗外的街景，才发现刚刚对於屏东火车站附近好
像不太热闹的第一印象其实只是错觉而已。放眼望去，街道两旁的房子虽然也都
没有很高，但倒是开了不少店面，就算因为现在还早而都还没营业，也不会给人
冷清的感觉。
「小凌你看！这里连ＦＩＦＴＹＰＥＲＣＥＮＴ都有耶！」许庭苇兴奋地指
着车外的一家服饰店。
「哇，真的耶！」我试着装出讶异的神情，以免扫了许庭苇的兴。
「但它们家的衣服我觉得质感其实也还好，所以说不上很爱的说。」
那你兴奋个屁啊——我努力地压抑自己的吐槽冲动。
许庭苇继续兴高采烈地说：「只不过屏东远比我想像的还要热闹呢！如果是
一大早出发，大概中午左右就可以到了吧？接着先在火车站这边吃个饭，吃饱了
再过去万金，晃一晃后晚上就可以看到教堂的灯光秀——这计画感觉就超完美的
耶！」
「嗯，对啊？？」我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虽然许庭苇本来就是说她是对万金
很感兴趣才说要来陪我们过来的，但她这不是就已经跟她的男朋友佳芊一起来了
吗？她是之后还打算再跟佳芊来一次吗？
在我陷入困惑的同时，计程车司机则用台语跟佳芊聊了起来。由於不怎么擅
长台语，所以司机和佳芊他们两人的对话我可以说是有听没有懂，只模模糊糊地
感觉他们应该是在讨论屏东这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对他
们对话的内容感到好奇，但一想到自己更该把心力放在思考如何找到淑子姐一事
上，我就没有试着去从少数我听得懂的几个字彙中去推敲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当然也不会再多花心思去解读许庭苇刚刚说的话。
在那之后，我便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计画着待会要怎么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
地方找到淑子姐。为此，我就试着用去手机搜集有关万金的情报——除了一定得
了解的当地住宿资讯外，我还顺便看了一下万金圣母殿的介绍，才知道这座台湾
现存最古老的教堂是在清朝时由一位西班牙籍的神父所建，并因为在１９８４年
时被教宗列为宗教圣殿，所以才会被称为圣母殿。另外，在屏东县政府为了观光
而从２０１１年起开始举办万金圣诞季之前，其实这里本来在１２月上旬就有名
为「圣母游行」的活动。从文字的介绍来看，它似乎就如同３月左右在中部举行
的妈祖遶境一般，是由教友们抬着放置圣母像的圣轿，并於信徒的簇拥下在当地
绕行。
看着看着，我便越来越觉得万金圣母殿除了有着新颖的光雕表演外，更是因
为承载着许多的历史和文化而会是个很有意思的旅游景点。只不过，由於有着容
易晕车的体质，我很快地就因为头有点晕而不得不稍作休息。为了减缓晕眩的感
觉，我又向车窗外看去，然后就发现道路两旁的房子变得矮了些，铁皮屋也多了
不少，在屋子与屋子之间，更是不时有着放任野草随意生长的荒地，或者是一整
片的槟榔树。
我们是已经离开市区了吗？所以很快就会到万金了？看着这样的光景，我不
禁这样想着。只不过，在我试着要继续思考找到淑子姐的方法时，我却不知道是
不是因为刚吃饱饭而有些犯睏，抑或是真的晕车了，渐渐的没办法有条理的整理
思绪，而只能任由一个又一个彼此间没有什么逻辑可言的想法及念头不断的在我
心中冒出。
我先是想着最近一次跟学姊在校舍顶楼吃午餐时，我准备了什么样的菜色，
然后又突然回忆起了之前和学姊一起去看的电影的剧情。但在我寻思着电影里有
哪几幕特别感人的场景时，我的思绪又跳跃到了别的地方。一下想着学姊最近系
着的围巾有着什么样的花色，一下又算起了学姊最近跟我吻别时，到底是亲在我
的脸颊上，还是额头上的次数比较多，最后甚至还想起了我与学姊在国中时相处
的过往。
「你在想什么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身子靠过来的许庭苇问。
「呃，没有啦？？」
「在想你姊姊？」
「对？对啦？？」由於许庭苇应该是已经把我和学姊的关系给忘了，我又不
知道该怎么解释，便只好撒谎。
「那你跟你姐的感情真的很好呢，你刚刚根本就一脸在想喜欢的人的样子啊。」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非常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脸部肌肉到
底是怎么运作才能够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欸，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许庭苇似乎是误会
了我的沈默，但下一秒，她又咕哝似的说：「可是你刚刚那若有所思的表情怎么
看都是张在想爱人的脸嘛！」
「哈——哈——」我乾笑了几声。「你？你想太多了啦？？」
「是喔？？」顿了顿后，许庭苇又问：「欸，那你姊姊怎么会突然跑去万金
啊？」
「呃？？」在犹豫了一秒后，由於不觉得淑子姐的名誉是什么很值得保护的
东西，我决定实话实说：「老实说我是不太清楚啦，毕竟她是什么都没讲就突然
就失踪了，我也只是刚好在电视上看到好像是她的人而已。只不过啊，我觉得她
应该是因为男人才去的？？」
「喔？」许庭苇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男人？男朋友吗？」
「如果是男朋友就好了？？」顿了顿后，我说：「我姐她啊，是一个无可救
药的大叔控。只要对方是大叔，随随便便就能让她晕船晕得乱七八糟。说不定他
们根本就没很熟，我姐只不过是因为太过迷恋对方就轻易地就被拐走了。」
「这样啊？？」许庭苇嘴角抽动了几下，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在，似乎
是开始觉得像是淑子姐这种笨蛋，还是乾脆放着不管算了。
为了怕许庭苇真的开始觉得把淑姐放生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我连忙说：「其
实我姐也不是那么糟啦，她还是有些优点的？？」
「像是？」
「就？？」我皱起了眉头，认真的回想着这些日子里与淑子姐相处的点点滴
滴。但不想还好，一想就发现脑海中的浮现的淑子姐都是一副又懒又坏又没用的
模样，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丁点值得夸奖的地方。最后，我只好向佳芊寻求协助。
「哲伟！我姐她应该是有什么优点的对吧？」
「这个嘛？？」佳芊也是一脸为难的模样，看来也是不管怎么绞尽脑汁都说
不出个所以然。
但不知道可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许庭苇却对别的事情起了兴趣，她好奇地
问：「喔？谢哲伟你跟小凌她姐也很熟喔？」
「就说我们是青梅竹马嘛！所以小凌的家人我也都认识啊。」佳芊不慌不忙
的说着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谎言的话。
「所以小凌你跟哲伟的家人也都很熟啰？」许庭苇换把矛头对准我。
「是还蛮熟的啦？？」我也毫不犹豫地回答，毕竟他们实际上根本是我的爸
妈。
「难怪你们家出事后你会跑去谢哲伟家住。」许庭苇恍然大悟似的说，然后
又问：「那你们是从多小就认识了啊？」
「就？？」我和佳芊对望了一眼，在想了一下子后，佳芊说：「应该是从小
学开始吧。虽然我们是到三、四年级才同班，但因为家住得近，所以一年级的时
候就因为上、下学走一样的路而混熟了。」
「哇！你们真的是从小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呢！」不知为何，许庭苇在
一些微妙的地方加强了语气。接着，她把头转向我这边问说：「欸，小凌，那谢
哲伟从以前就像是现在这样吗？」
「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我可不清楚许庭苇到底是怎么看待佳
芊的，自然对於她口中的「现在这样」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也许是发现了我的困惑，许庭苇又补充说：「就虽然很爱耍些小聪明，又爱
虚张声势，但也很温柔，很体贴呢。」
「她的确从以前成绩就都很好啦，而且也蛮会照顾人的说？？」我偷偷望向
佳芊，才发现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而一脸窘迫的样子。
「啊对，而且他还很有男子气概呢！」
「佳？？」我差点就脱口而出说佳芊她从小就被人当作男人婆的事，但一意
识到这不是该跟许庭苇说的东西（而且一讲铁定会惹佳芊生气），我便只有含蓄
地附和：「嗯，对呀？？」
「唔？？」许庭苇眯起了眼睛，似乎是我的回答让她想到了些什么。但在我
因为受不了那随之而来的沈默而想说些什么时，车子却开始缓缓地减速，并在不
久后就停了下来。我望向窗外，才发现那栋白底的双塔式教堂已经在仅凭步行就
可以抵达的距离。
「到位了喔。」司机用带点台语腔的国语这样说，宣告着我们的旅程已经进
入了下一个阶段。
万金圣母殿所位於的万金村是万峦乡中一个人口只有两千多人的小村落，除
了在教堂周遭的聚落外，大部分都是农田或林地。只不过，虽然土地利用是以农
业用为主，但也许是近年来着重发展观光产业的缘故，放眼望去，有不少房子的
一楼都是充作店面之用，路旁更是有许多盖着防水布的摊位，看来晚点这边应该
就会有许多卖吃的小贩，而会让这里变得像夜市一样而热闹到不行。
「那我们要怎么开始找起呢？」佳芊问。
「这个嘛？？」顿了顿后，我说：「首先，我想我们还是得先确认淑子姐是
不是真的有来到这边。毕竟虽然能穿成那副德性的人在台湾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但也不是不可能是我看错了。」
「有道理。」佳芊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先在这附近走走晃晃，遇到人就问一下有没有看过一个穿着奇装
异服的疯女人来到这边。」
「那在确定她真的有来过后，接着我们就是要去附近住宿的地点看看淑姐还
在不在对不对？那我来找找这里有哪些旅——」
「能住的地方有三个。」因为已经搜寻过相关的资料，我就直接打断佳芊。
「第一个就是万金圣母殿，它里面的教友中心有提供床位来让人留宿——只不过，
我怎样都不觉得淑子姐会去那边住就是了，毕竟那里唯一的优点应该就是比较便
宜吧。」
「如果其他地方都客满了也不是不可能啦？？」
「说的也是？？啊，然后另外两个地方就都是民宿，离这边大概是走路十分
钟和半小时的距离。」
「那我们就先在商店街这边打听一下你姐的行踪吧。」佳芊先是这样讲，然
后又转头对许庭苇说：「至於你嘛？？就自己去逛逛吧？」
「？？啊？」我一脸不安的看着她们两人，除了无法理解佳芊怎么会对身为
恋人的许庭苇说出这样的话外，更是在担心她这样冷落许庭苇的行为是不是就会
招来一场腥风血雨。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许庭苇竟是一脸不在乎的说：「随便啊，只不过这边的
店好像都还没开的说，我看我还是先去教堂里面看看好了。你们要走了再打电话
给我吧。」
「好喔，掰啦～」佳芊一脸愉快地挥手跟许庭苇道别。
在看着许庭苇走远后，我忍不住问说：「这样子没关系吗？」
「啊？」佳芊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就会意过来说：「啊，你是在说我叫许
庭苇自己去闲晃的事喔？」
「嗯？？」
「不会有问题的啦，毕竟她本来就是要来观光的啊？？等等，难？难道说你
是想要她一起来帮忙？」
「我怎么敢啊！」
「我想也是？？」顿了顿后，佳芊又说：「而且啊，其实她只是嘴巴坏了点，
老实说人还不差的说，就算看起来生气了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啦。」
「是喔？？」我狐疑的看着佳芊，想说这傢伙是不是被爱情沖昏头了，才会
把明明是公主病末期的许庭苇讲的好像很善解人意一样——只不过一回想起这天
下来跟她相处的种种，我又觉得佳芊说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就是了。
「由於时间紧迫，我看我们还是分头来找好了！」佳芊用手比了比眼前的路
说：「就你往那边找、我沿着这条路问怎么样？」
「嗯，就这样吧。」我点了点头，同意了佳芊的提议。
在和佳芊分别后，尽管知道自己应该把握每一分每一秒，但我还是一个人站
在路口好一阵子，久久都没有踏出脚步。我眯起了眼睛，试着想瞧见道路的尽头，
然后就发现它虽然会一路蜿蜒到视线所不可及之处，但后半部分感觉都是些树林、
农田什么的，看来能让我打探消息的地方应该就只有眼前这不知道有没有十家的
商店和路上的行人而已。
「唔，所以我应该从这边卖仙草冻的摊子开始问吗？？等等，它根本就还没
开始卖啊！这里的小贩怎么想都是晚上才会出来摆摊的啊，现在最好是找得到人
啦！」我自言自语着。「啊，那边有一家洗衣店耶，它总不可能还没开吧？？不
对啊！淑子姐怎样都不太可能会在这边拿衣服去送洗的说，就算去问应该也没什
么用吧！」
我继续碎碎念着着：「但就算找到了能问的店家，我要怎么开口比较好啊？
就问他们说昨天晚上有没有在这边看到一个穿和服的女人吗？可是就算他们说有，
我能够就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个人就是淑子姐吗？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疯子穿成那样
啊？我是不是该想想淑子姐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徵啊？可是那傢伙除了比别人懒、
心地比谁都坏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拿来说的东西啊？？」
「小妹妹，毋需要帮忙某？」一个国台语交杂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噫！」我吓了一跳，一转头才发现说话的是个在花衬衫下有着黝黑肤色、
头发灰白，看起来就是在地人的欧吉桑。
「你是找不到路噢？」
「不，我？？」
「还是跟朋友走散了？」
「没有啦，就？就？？」在结巴了好一阵子后，我才说：「我在找人？？」
「找人？」
「我？我在找我的姊姊。」虽然原本没有打算要跟陌生人说那么多，可是由
於觉得自己不从头开始讲就没办法把事情讲清楚，我就还是说：「事情是这样的，
我的姊姊她失踪了，然后我很突然地得知她昨天可能有来过这边，所以才过来想
问看看说有没有人看过她？？」
「安馁喔？？」顿了顿后，欧吉桑说：「只不过这里到了晚上系揪热闹ㄟ喔！
要在那么多的观光客中对一个人有印象应该无简单吧。」
「说的也是？？」
「但你还是可以说说看你阿姐长什么样子，说不定我ㄟ毋印象。」
「好？好的！」吸了一口气后，我开始说起淑子姐的长相：「就我姐其实长
得还蛮漂亮的！」
「啊？？」欧吉桑脸色一沉。「系怎么样个漂亮法啊？」
「就应该算是那种古典美人的样子？？啊对，虽然是姐妹，但我姐跟我其实
长得一点也不像！她比我高一个头左右吧，然后也快要三十岁了？？只不过我姐
其实保养得还蛮好的，说是刚出社会的ＯＬ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吧！」
「喔？？」欧吉桑抓了抓头，似乎还是没办法从我的描述中联想到相关的人。
「呜？？」眼看自己说了这么多却都没有用，我便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对
了对了！我姐她因为都赖在家里不出门，所以皮肤超白的！」
「呃？？」
「还有我姐她没有染发，是都把乌黑的长发盘在头上！」
「喔？？」
「然后我姐她因为懒，所以也都没有擦指甲油什么的！」
「嗯？？」
「啊对！我姐其实身材超好的说，只不过因为都穿着和服所以看不太出来！」
「和服？」
「而且我姐她脸上还有一颗超妖艳的美人痣？？诶？等等，难道你有看到穿
着和服的人？」我话说一半才发现欧吉桑似乎因为我提到的关键字而眼睛一亮—
—该死！我怎么完全忘了从淑子姐那最惹人注意的穿着开始讲啊！
「毋啊。」欧吉桑说：「昨天这有来一个穿和服ㄟ查某喔！」
「真的假的！」尽管心情雀跃到不行，但为求谨慎，我还是继续问：「那你
有跟她说过话吗？我姐虽然是外国人，但她中文其实讲得还蛮不错的！」
「有喔！」欧吉桑点了点头。「只不过她虽然没什么口音，但讲话却有点怪，
在说到自己时，都用？呃，妾虾米ㄟ？？」
「对对对！我姐她当初一定是用到了奇怪的教材在学中文，所以都用妾身称
呼自己！你说的那个人一定是我姐没错！真的很谢谢你！」在得到了淑子姐确实
有来过这边的情报后，我便在道过谢后准备要去联络佳芊。
「欸，稍等！」欧吉桑叫住了转身就要走的我。「你这是欲去哪位啊？」
「就？就我是跟我朋友一起来找我姐的，我要去跟她会合？？」我有点不安，
原本我还怕自己是不是有因为不够礼貌什么的而惹欧吉桑生气了，但他看起来似
乎只是在困惑我这么急着走是要去哪里而已。
「那然后呢？」
「我？我有查过这边的旅馆在哪了，我接着就要一间一间去找看看我姐有没
有在里面？？」
「但就算你阿姐有来过，也不代表她会在这里过夜啊！」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可是我也没别的线索了？？」
「你卖烦恼啦！」欧吉桑说：「其实你阿姐真的毋住在这啦！」
「诶？」
「我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晚到没公车可以坐了，而且还很刚好的有听到他们
说要住在？？唔，我想看看喔，他们到底是说要住哪呢？？」
「没关系没关系！您慢慢想没关系！要想多久我都可以等！」我因为这趟寻
人旅程的进度突然有了大跃进而开心到不行。
。
「师父她果然有来过这边啊？？」在向一个卖麵的大婶打探完吉川淑子的消
息后，李佳芊这样自言自语着。也许是穿着实在太惹人注目的缘故，在李佳芊刚
刚访谈居民、小贩的过程中，几乎每个人都表示自己有在昨晚看到一个穿着和服
的女人。随着听到的传闻越来越多，吉川淑子曾在这条街上走来走去的形象也渐
渐的鲜明、具体了起来。
对啦，没骗你啦，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穿那种东西所以记得很清楚。
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姐对不对？她就是在昨天来我们店里的啦——卖饮料的阿伯
这样说。
那个穿日本衣服的细妹按靓啊——坐在家门口的老奶奶这么说。虽然对客家
话不太了解，但李佳芊模模糊糊地觉得这应该是在夸奖吉川淑子长的很漂亮的意
思。
穿和服的人？有啊，她是跟一个外国人在一起的呢！什么？你问那个外国人
的年纪？大概是４、５０岁吧——正准备要骑上机车的在地青年这样说。
喔喔喔！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日本人中文讲得很好呢，只不过她虽然好像怕
同行的阿豆仔不懂中文，而拿着在我们这里买的地图试着要解释给他听，但她根
本就把地图拿反了呢——便利商店的店员则这样讲。
「穿着和服、跟一个大叔走在一起、又冒冒失失的，能把这些特徵集合於一
身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吧？？」一边喃喃自语，李佳芊一
边拿出手机，准备要去联络小凌。但在这么做之前，她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是许庭苇打来的。
「喂？」李佳芊接起了电话。
「你现在有跟小凌在一起吗？」电话另一头的许庭苇则这样问。
「没有喔，我们正分头打听他姊姊的消息。」
「有结果了吗？」
「几乎已经肯定他姐有来过了。」
「那你现在在哪？」
「呃？？」李佳芊环顾了一下周遭。「我现在在一家卖杏仁茶的小店前面。」
「你这样讲我最好会知道在哪啦！」
「？？」不管我怎么说，人生地不熟的你都没办法知道我现在在哪吧——李
佳芊在心中默默的吐槽。
「算了，那你来找我好了，我就在圣母殿的门口。」
「呃？？」
「叫你过来就过来啦，快点！」
「是是是！」尽管本来打算要去跟小凌会合了，但也许是平常已经养成对许
庭苇的命令无条件遵从的习惯，所以李佳芊还是答应了。
当李佳芊走过由两根白色石柱组成的大门、穿过挂着灯饰的两排大树后，她
就来到了融合了东、西建筑风格的圣母圣殿的门口，并与在那等着的许庭苇会合。
一路上，李佳芊见到了不少为了圣诞节而做的装饰。那大大的圣诞树、拖着雪橇
的驯鹿雕塑、以及随处可见的圣诞红，都让这里充满了欢乐的佳节气氛。
「还蛮厉害的呢，这间教堂。」看着这有着白色外墙的双塔式教堂、墙上大
大的金字、高高耸立着的十字架，李佳芊感到了一股神圣感，并开始想像当它打
上灯光时会有多么的漂亮。
「是不错啦，我会认真考虑要找林明峰过来的。」许庭苇话锋一转，接着就
说：「只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来聊聊别的事情吧！」
「聊什么？」
「像是你最爱的小凌啊！」
「呃？？」李佳芊有点窘迫。
「怎么办？我觉得她好像对你没什么意思耶？？」
虽然对这件事早有着认知，但一被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李佳芊还是有些
没办法接受，所以就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可是观察了很多的地方喔！」许庭苇说：「在刚见面的时候，本来看她
这么在意我，我还想说你应该是蛮有机会的。可是慢慢地我就发现，与其说她傻
住是因为觉得自己的青梅竹马被抢走了，不如说是因为没想到你可以交到像我这
么正的女朋友吧。」
「这样夸自己你是都不会害羞喔？？」
「没办法，事实就是事实嘛。」
「？？」李佳芊无言地瞪了许庭苇后一会儿后才又问：「而且为什么小凌会
觉得你是我女朋友？我可没这样说吧？」
「我也没说啊！但倒是有故意让她往这个方向去联想就是了。」许庭苇淘气
地笑了笑。「在一起去买宵夜的时候，我有讲了些会让她误会的话。从她之后的
反应来看，她似乎是还真的相信了。」
「这？？」李佳芊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小凌刚刚的态度确实有些微妙。「你
没事搞这些干嘛啦？小凌她光是要想她姊姊的事就已经很头大了，别再增加她的
烦恼了啦！」
「喂喂，我是好心要帮你耶！」许庭苇有点生气的说。「而且这样可以让她
转移注意力、放松一下心情，应该也是蛮不错吧？」
「最好是啦？？」
「要不然你待会就去跟小凌说你和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然后顺便告白怎么
样？」
「就说现在不该拿这种事去烦小凌啦？？」
「难道你不觉得就因为小凌现在又沮丧又脆弱，十分的需要别人照顾，所以
你才更该成为支持她的力量吗？」
尽管许庭苇的话乍听之下很有道理的，但瞧她一副就是为了看好戏的样子，
李佳芊就怎样都没有办法苟同她的提议。她说：「唉，与其搞这些，还是不如赶
快帮他找到他姊姊吧？？」
「随你便，你高兴就好。」许庭苇耸耸肩。「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就我已经有问到一些他姐的消息了，所以等会就是先去跟小凌会合，然后
再一起去附近的旅馆看看吧。」
「是喔？？啊，小凌不是有说圣母殿这边也有得住，还是我们就直接去问问
看？」
「好啊——」李佳芊话说到一半，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噢，
应该是小凌打电话过来了？？」
「那就赶快接起来啊。」许庭苇催促似的说。
「是是是？？」李佳芊拿出手机。
。
不久之前，在思考了一阵子后，好心的欧吉桑要我说一下这附近有哪几家旅
馆，好看看能不能因此唤醒他的记忆。但在我要拿出手机看刚刚查到的资料时，
他说这样站着讲也不方便，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
於是，我就被带到了附近的一家卖甜汤的小店，欧吉桑还请我吃一碗热呼呼
的红豆汤。原本我还有点担心自己在这里这样吃吃喝喝会不会对不起在外奔波的
佳芊，但还好没过多久欧吉桑就真的有想起淑子姐他们要住的旅店是哪一家。
一得到如此有价值的情报，我连忙打电话给佳芊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并走到
店外要等着跟她会合（好心的欧吉桑在吃完他的份后就先离开了）。我看了看时
间，才发现现在也才八点多而已。一想到通常旅店都是十点、十一点在办退房，
而且淑子姐也完全不像是会早起去赶行程的人，我就觉得我们待会能够堵到她的
机会应该是大到不行。
「很好很好，只要能够找到淑子姐，那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对自己这样说：
「虽然总是欺负我、奴役我，但淑子姐这种时候应该不可能不帮我出头吧？只要
跟她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形，她一定会立刻跟我回台北？？呃，好啦，如果她还是
舍不得要跟那个把她拐来屏东的大叔分开，那么等她一下也是可以啦？？」
「在淑子姐把魔法解开后，应该大家就都会想起我了吧？我就可以回家、回
到学校，回到之前跟承翰、宜真、班上的大家？？还有学姊一起渡过的愉快时光
了吧？」一想到学姊，我就觉得心整个揪了起来。我一下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一下想起了被她忘记的辛酸痛苦、一下又期待起之后她会如何在她打工的咖啡厅
帮我过生日——当这些带着不同情绪的画面一个一个在我脑中闪过的同时，我就
又想哭又想笑，完全不知道脸上该有怎样的表情才好。
「只不过真的还好佳芊没有把我给忘记。要是少了她，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
够撑到现在？？」在想着我那可靠的青梅竹马的时后，很巧的我也看见她和许庭
苇正在往我这边走来？？呃，等等，她为什么会跟许庭苇走在一起啊？而且她们
怎么是从圣母殿那边走过来啊？许庭苇的确是说她要去圣母殿观光没错啦！但佳
芊不是在帮我打听淑子姐的消息吗？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是没什么立场责怪佳芊（毕竟她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但在招手让她们知道我在这里时，我想我脸上的笑容想必是因为心中满满的疑惑
而僵硬的很不自然。在深呼吸数次、试着让情绪平复后，我对走过来的她说：
「嘿，哲？哲伟，我们这就去我姊姊她待的那家旅馆吧！」
「走吧！」佳芊问：「那他们是住在哪一间啊？」
「就？就一家叫？呃，就达？什么之家的，离这边大概要走快四十分钟吧。」
「这么远啊？？只不过这里要叫计程车也是蛮麻烦的，公车什么的应该也不
会有吧。」佳芊先这样喃喃自语，然后又问：「那你知道怎么走了吗？」
「刚刚那个好心的欧吉桑有大概跟我讲了一下，然后我也有用手机确认过了。」
我说：「就我们先走一小段路到万和路上，走到底后左转，再走过一个军营后右
转，然后再直走一下子就到了。」
「好！那就走吧！」佳芊开心的宣佈，然后又转头问身旁的许庭苇说：「那
你要留在这边吗？还是跟我们一起过去？」
「一起过去吧。」许庭苇说：「反正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
上路后，原本我还怕说许庭苇会不会因为要走快一个小时而不开心，但在偷
偷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后，我却发现她脸上倒没有什么不悦，而只是若有所思着
而已。她先是盯着佳芊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似乎就要转头望向我这边，我
便连忙望向前方，以免让她发现我正在偷看她。
许庭苇这是在干嘛啦？她果然是在介意佳芊好像对我太好了吗？该不会刚刚
她就是跑去找佳芊兴师问罪吧？呜呜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总不能让佳芊的恋情因为我而泡汤了吧？
啊对！我是不是应该要多主动去跟许庭苇聊天，好让她也把我当成朋友？然
后我再慢慢的让她知道我对佳芊是一点意思也没有，而且还超级无敌支持她们的
恋情，这样她应该就不会再把我当作眼中钉了吧？
那我要跟她谈些什么才好呢？先问她刚刚在圣母殿那里有没有看到什么有趣
的东西吗？要不要跟她说刚刚欧吉桑请我吃的红豆汤圆超好吃的，建议她待会也
可以跟佳芊一起去吃吗？又或者我可以跟她聊她们乐团的事情？？在我拿不定主
意的同时，我又偷偷望向了许庭苇那边，才发现她一下远眺着前方的山脉，一下
又认真的盯着被矮墙围起的花园看，甚至不时还会拿出了手机拍起了照——一副
就是正认真观光、不容任何人打扰的模样。
算了，反正时间还多，我就之后再来找机会看该怎么跟许庭苇拉近距离吧？？
我默默的这样想，然后就专心的走起了路。
走着走着，小路两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只剩下甘蔗园或槟榔树林，房子什么
的已经变成久久才会看到个一两栋。尽管如此，道路的尽头仍然远到无法瞧见，
这不禁让人怀疑我们究竟会走到一个多荒郊野外的地方去。
我拿出手机、叫出了地图。除了确认我们走的方向没错之外，也发现目前我
们连一半的路程都还没有走到。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天边一隅的太阳，才意识到它
散发出的光芒已经悄悄地增强到会使人冒汗的地步——看来地理课本果然没有骗
我，在跨过北回归线后，冬天就真的跟夏天没什么两样了。
「要不要一起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拿出了折叠伞的许庭苇对着我问。
「不？不用了，谢谢？？」虽然刚刚一直在想要跟许庭苇打好关系，但当机
会突然来临时，我还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没有把握住。
「是喔？？」许庭苇又转头问佳芊：「那你呢？」
「好啊好啊！」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掩饰自己的少女心，其实很怕晒黑的佳芊
立刻开心地跳到了许庭苇的身边。
「齁，你已经够黑了，再撑伞也没有用了啦！」许庭苇嘴巴虽然这么说，但
却还是把伞交到了佳芊的手里，然后两个人就在小小的伞下聊起天来了。我竖起
耳朵偷听了一下，才发现她们竟然是在谈严肃小说这类超文青的东西。我原本还
感到奇怪，想说她们聊天的内容怎么会完全不像是她们任何一个人会感兴趣的东
西，但后来一想到她们的关系，就觉得这也是蛮理所当然的。毕竟对情侣来说，
聊什么本来就不重要，重点是能这样持续不断的对话，享受对方把时间、把注意
力全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说着说着，许庭苇突然转头过来问我说：「那在找到你姊姊后，小凌你有想
要做什么吗？」
「呃？？」我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应该就赶快回台北吧？？」
「啊，你们是还要回去找房东处理房子的事对不对？」
「对？对啦？？」
「真可惜。」许庭苇说：「我还想说既然都跑到屏东了，要不要再多玩一下
的说。看顺便去个垦丁之类的？？啊！还是我们就这样一路沿着台南、嘉义玩回
去？」
「你？啊，不，我们明天都还要上课吧？？」
「请假就好了嘛！对吧？哲伟。」许庭苇转头问佳芊。
佳芊则摇了摇头说：「我也是觉得该回去了啦，毕竟钱包也快空了。」
「是喔？？」许庭苇虽然好像被说服了，但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看来
她果然不希望这次跟佳芊的出游会就此结束吧？
只不过，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该在找到淑子姐后赶快回台北，但一听许庭苇
这么讲，我还是不禁妄想起了我们三个人在海边嬉闹的画面。尽管不知道现在可
不可以下水了，但如果能看看那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在沙滩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怎么想应该都会是件蛮开心的事？？啊，还是乾脆在学姊恢复记忆后，找佳芊她
们一起再来一趟？这样的双人约会一定会很棒的！
在经过一个由铁皮搭建的工寮后，我们终於走到了万和路的尽头。之后只要
左转并再走过一个军营，说不定就能够看到淑子姐他们住的民宿了。
「这里面是什么地方啊？」看着路旁那上面架着蛇龙网的灰色石墙，许庭苇
这样问。
「应该就是万金营区吧。」我说：「万金营区现在是由陆军机械化步兵第三
三三旅驻紮？？只不过不要听到机械化步兵就想到钢弹什么的，它其实只是指搭
乘战车和运兵车的士兵而已。另外好像因为位置偏僻、训练又很操的缘故，就有
流传着『天山鸟飞绝，万金人踪灭』、『大金小金勿入万金』这样的话。」
「呃？？」许庭苇傻眼地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军
武宅是你？」
「就？就刚刚查资料看到的啦？？」我的脸有一点红。
许庭苇转头问佳芊说：「欸欸，那哲伟你以后要不要来这边当兵啊？」
「不要。」佳芊立刻拒绝。
「因为怕被操？」
「废话，最好是有人会想要特地来被虐待啦！」
「可是当兵本来就都会被操啊！不如就被操个彻底一点嘛！」
「才不要，而且就算要当，怎么想都是去当替代役比较好啊！」
「厚呦，不可以去当替代役啦！没当过兵算什么男人？」
「这么爱当你去当啊！」
「人家女生耶！」
「说好的男女平等呢？」
「哎呦，只要你愿意来这边当兵，要我勉为其难地在恳亲日的时候来看你也
不是不行喔！」
「我要你来干嘛？？」
「喂喂喂，你可不要不知好歹耶！我来绝对会让你超有面子的好吗？你的同
梯什么的之后一定都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额？？」
「怎样？心动了吗？要不要现在就休学然后入伍啊？」
「才不要咧！」
「？？」看着拌嘴着的她们，我默默地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佳芊在跟许庭苇聊天的时候，她那股自
在的态度、放松的神情都是我从来没有看过的，似乎比起我，她好像还跟许庭苇
更熟就是了。
唔，现在回想起来，我之前怎么会敢去教佳芊该如何跟男生相处啊？她的男
子力根本就破表了嘛！所以才有办法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把难搞到翻掉的许庭苇
弄得服服贴贴？？等等，还是就因为其实是女生，所以佳芊才能用男生想也想不
到的方法攻略了许庭苇？天啊！佳芊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啊？
就这样，当我再看向仍是在和许庭苇闲聊着的佳芊时，我的眼里多了不少敬
意与佩服。同时，我心中有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也可以说是终於放下了。在这之
前，我多多少少都会因为佳芊得浪费时间和心力来扮成我而感到愧疚。但看来她
其实也蛮乐在其中的不是吗？除了当男生当得很有心得外，甚至连真爱都被她给
找到了，也许我根本就是替她开了生命中的一道门嘛！
走着走着，我们终於走过了军营。在照着立在路口的告示牌向右转后，我们
又沿着小径走了十分钟左右，才远远的看到一栋黄色的建筑物立在田野里头。尽
管它那蓝底红字的招牌实在无法让人看清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但由於外观、位
置都和大叔跟我描述的没什么不同，我们便还是大胆的假设它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只不过，尽管民宿已经在视线可及之处，但我们却迟迟都没有找到能走过去
的联外道路，而只能隔着一大片不知种着什么的田野与它遥遥相望。
「我们是不是太早转弯了啊？」许庭苇对着我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就没有再继续跟佳芊打屁聊天。尽管不曾喊过一声累，但她的脸色倒也说不上
有多好看就是了。
「应该不会吧？刚刚指标说的就是这条路没错啊！」佳芊替我回答。「只不
过小凌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好喔！」我赶紧拿手机出来查看地图。「唔，我们应该是没走错啦，我想
只要再往前走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就可以看到可以去到民宿那边的路了！」
「你可最好不要搞错噢？？」许庭苇的眼里有点杀气，似乎在述说着她的耐
性已没剩多少了。
「应该？该不会有错啦？？」
「应该？所以真的是有错的可能性？」
「当？当然没有！我？我只是讲？讲话保守了点，其实我很确定我们现在走
的路绝对是没有错的啦！」
「那就好？？」许庭苇眯起了眼睛。
我不安地望向佳芊，佳芊则给我了一个无奈的微笑，似乎要我不要把许庭苇
的恐吓放在心上。ˋ尽管如此，我的心情还是因此而忐忑到不行就是了。
还好，走没多久后，我们就真的遇到了条岔路。除了路口处又有立了一个告
示牌外，一往那条小到会让人怀疑车子能否走过的小径望去，就会发现他的尽头
应该就是民宿没错。
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我们三个虽然都因为走了好长一段路而十分疲惫，但
脚步还是不自觉地轻快了起来。走在最前面的我，快步的带领着佳芊和许庭苇地
穿过了田野。我一边走一边微微举起手，轻轻抚过路旁长着的花花草草，细细感
受着拂向脸庞的微风，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美好、温柔。
随着那黄色的建筑物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不禁开始想像着自己待会遇到淑子
姐的画面。依过往的经验来看，此时的她就算不是还在睡梦中，应该也是刚起床
没多久。再加上虽然在家邋遢的要死，但只要一有要出门，淑子姐通常都会好好
打扮的，更何况她现在是跟心仪的大叔一起出来玩，所以此时此刻，呵欠连连的
她正在浴室打理自己的可能性应该高达八成！
那我遇到淑子姐时应该要先说什么呢？就直接跟她哭诉我被别的魔法师欺负
了会不会太突兀了点？可是我也不该先怪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就一个人离家出
走了吧？毕竟她一定不会想让大叔留下坏印象的，我怎样也还是得帮她留点面子
的说。那我到底该怎么开口呢？？
尽管从来都不喜欢动脑去想问题，但这一路上，虽然我的小脑袋瓜处於不断
运转着状态，脸上却一直都挂着微笑。就连穿过民宿的庭院、推开他们的大门后，
我都还沈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所以当站在柜台后、应该是老闆娘的人起身要来
招呼我们时，我还愣在那里而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要来投宿，是要来找人的。」佳芊替支支吾吾的我把
话说出来。
「找人？」也许是第一次遇到有这样子需求的人，老闆娘看起来很困惑。
「就我朋友她姊姊听说昨天有来你们这边住，我们想要见她，不知道她现在
还在吗？」
「这个嘛？？」老闆娘犹豫了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顾客隐私的问题。
在打量了我们三个好一阵子后，她才又说：「昨天来这边住的客人是都还没离开
啦，要去找他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太好了！真的很谢谢你！」
「那可以跟我说一下你们要找的人是谁吗？」
「她是个日本人，叫吉川淑子，然后跟他同行的也是一个外国人？？」佳芊
话越说越小声，因为就连我也有注意到，老闆娘似乎因为她的话而面有难色。
「呃？？请问是没有这样的人来过吗？」
「不不不，昨天真的有这样一对男女来过，只不过？？」
「只不过？」我和佳芊一口同声地问。
「他们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空房间了，所以最后他们就没有住在这边。」
「什么？」我大受打击，双腿甚至有些发软。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我们都那么努力走过来了耶！
结果淑子姐却不在这？那现在该怎么办？是又要重新找起了吗？
老闆娘又说：「但我是有帮他们找到还有空房的旅店就是了，有需要我帮你
们问问看他们还有没有在那边吗？」
佳芊看了我一眼，但在发现我可能因为还没从晴天霹雳中回复过来，就替我
回答说：「好的，麻烦你了。」
之后，老闆娘就拿起话筒，拨电话要来帮我们询问。我不安地看了看她，然
后又转头望向佳芊，只不过她因为也专注的看着老闆娘而没注意到我的视线。但
在我不安的低下头时，许庭苇悄悄地牵起了我的手，似乎要给我一点关怀。我感
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闭起眼睛，专注地向着所有我叫得出名字的神明乞求着，
希望祂们能够赐予我好运，让我这次真的能找到淑子姐。
这两天下来，其实我都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毕竟淑子姐会被记者採访到，我
又很刚好的有看到这则新闻实在是巧到不行。而且在真的跑来屏东后，除了能够
顺利得到她的消息外，甚至连她住的地方都能够被我问到，这真的只能说是运气
好到不行了。但在离找到她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难道我就这样的被神明给舍
弃了？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而且一旦之前的幸运全都没有派上用场，这不就根
本是让希望直接转化成绝望了吗？那强烈落差感实在是让人怎样都无法接受。
不要啊，这次一定要让淑子姐乖乖的待在旅店里好不好，拜託了？？我一遍
又一遍地祈祷着。
「不好意思。」但很不幸的，最后老闆娘这么说：「虽然他们真的有去那边
住，可是却刚好在不久前离开了，所以也来不及留个话什么的。」
「呜？？」我觉得我好像快要失去好好站着的力气了。
之后，民宿的老闆娘替我们叫了计程车，让彻底失去线索的我们能回到了屏
东火车站。由於这趟旅程最后是以无功而返收场，我们的心情自然都是沈重到不
行。没有什么心情及力气在观光的我们，便随便买了个便当，到候车室去坐在硬
梆梆的椅子上等车（许庭苇则说要去挑伴手礼而约好待会再跟我们碰头）。
「别担心啦，之后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师父的。」佳芊一边吃着饭一边这样对
着我说。
「嗯。」我点了点头。「反正这次也是莫名其妙的在电视上看到她的，天知
道那个笨蛋会不会马上又被记者採访了。」
听到我这么讲，佳芊立刻神采奕奕地说：「对啊对啊，你看这次只要师父有
去过的地方，大家不是都对她超有印象的吗？所以要在得到她的消息应该不是件
很难的事情吧？」
「所以说下次一定可以就可以找到淑子姐的，一定。」我挤出了一个笑容，
试着用最有力气的声音把话说出来。但这话到底是在对佳芊说，还是在对我自己
讲，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了。
。
同一时刻，一列刚从枋寮车站驶离的莒光号正在缓缓地加速，要载着上面的
乘客沿着南回铁路，从台湾的西岸移动到东岸。而在中间车厢的中间位置上，有
一对可轻易的从打扮及长相看出是外国人的乘客正并肩坐着。
「亲？亲爱的？？」光是把这几个字说出口，就让吉川淑子的双颊红得发烫，
整个人恨不得跳到应该就在不远处的大海里。
「怎么了啊？」外国大叔笑笑的问，用成熟稳重的态度包容着吉川淑子的失
态。他微瞇的双眼让他眼角的鱼尾纹更加明显，但那岁月的痕迹更是让吉川淑子
情绪激动到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就？就？就？？」为了让两人间的对话能够好好地进行下去，吉川淑子拼
了命的深呼吸着，好让自己的情绪能够平静下来。「你在？在早？早上、妾？妾
身还在赖？赖床时，不是说？说？说要在一？一个人去万？万金的街头上走走吗？
有看？看？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吗？吗？」
「有啊。」外国大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在下遇到了一只迷路的可爱小猫
喔。」
「可爱？」完全抓错重点的吉川淑子误以为出现了情敌而震惊地抖了一下。
大叔笑了一下，然后这样说：「是很可爱没错啦，但不管再怎么可爱都比不
上淑子你啊～」
听到大叔这样讲，吉川淑子先是一手朝自己红透了的脸上煽风，另一只手更
是不计形象的快速拉着和服的领口，似乎不赶紧透透气，她整个人就要烧起来了
一样。但在这样努力了一阵子后，她发现自己全身仍然热的像是发烧了一般，便
只好站起身子说：「不？不行了！妾身的肚？肚子突然好不舒服！真的不去厕所
不行了！」
「是喔？」大叔仍然灿烂的笑着。「那你赶快去吧，在下会顾好的行李的。」
「谢？谢谢！」话一说完，吉川淑子就用最快的速度冲出车厢。
在看着吉川淑子的身影随着车厢门的关闭而消失后，外国大叔收起了笑容，
并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吐出似的呼气着。在换完气后，刚刚位置上的外国大
叔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个黑发黑眼、看不出国籍、难以从外表判断年纪
的男子。
「唉，真希望那只小猫咪最后可以得到幸福的结局啊？？」黑发男子、一切
的元凶艾菈·梅斯梅尔的仆从——雷蒙·克拉克霍克先是这样自言自语着，然后
就闭上眼睛，似乎是要趁吉川淑子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好好休息一下——由於对方
大概是为了冷静下来而真的跳到台湾海峡里了，所以这段无所事事、能让人彻底
放松的悠闲时光应该是可以持续上好一段时间才对。
二次元人偶 2017-11-6 09:55
４６。
「佳芊你好久没来上课了呢，怎么了吗？」时间是放学后，地点是学校附近
的速食餐厅，而我变成女生后最好的朋友叶宜真这样问着坐在她对面的佳芊。
「呃，就？就我之前感冒了啦？？」看着佳芊那不自然的神情，我不禁叹了
一口气，实在有点担心我们的计划能不能够顺利进行。
在远赴屏东去寻找淑子姐却无功而返后，我和佳芊还是继续去尝试各种有机
会能突破僵局的方法。除了在脸书、噗浪、推特、Ｉｎｓｔｅｒｇｒａｍ、微博
等所有想像得到的社群网站（顺带一提，我的帐号虽然都还在，但朋友栏却空空
如也，看来我是被所有的朋友一起删好友了）以及ＰＴＴ、Ｍｅｔｅｏｒ等各大
论坛张贴寻人启事外，一确定我那假的户籍、身份应该都还在后，我就去警局报
案说我那名义上的姊姊失踪的事，好看看能不能因此增加联络上淑子姐的机会。
由於觉得如果只是等待淑子姐消息实在太过被动，我们也有试着要主动出击。
一考虑到前天对承翰的实验以及这两天跟许庭苇相处的种种，我们便放弃要去唤
醒我亲朋好友们的记忆，而把目标改成要去尝试看看我能不能从零开始、再度跟
他们培养出朋友的交情。毕竟我现在的人际关系也都是在变成女生的这三个月里
建立起来的，就算要重新来过好像也不能说是多浩大的工程。
就这样，尽管一回到台北就又继续到处奔波，但隔天佳芊还是用女生的身份
去了学校，好替我把我在班上最要好的宜真约出来。只不过，虽然凭着这三个月
的相处，我觉得自己对於宜真不论是个性、喜好应该都有很高程度的掌握——要
投其所好、让她对我敞开心房应该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情——但这个计画还是有
些不安定因素存在。
举例来说，在我们拟定计画的时候，佳芊就曾经表示过她觉得准备时间实在
太短了。
「准备？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我纳闷到不行。「佳芊你就找机会去问宜真
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就好了啊？她星期五晚上也没有要补习干嘛的，她应该是不会
拒绝你的。」
「可是我跟她根本没说过几次话啊？？」
「哎呦，你连许庭苇都可以搞定了，宜真她人这么好，才不会有问题啦！」
「这个嘛？？」佳芊面有难色，就好像是想跟我澄清说她每次跟许庭苇相处
前都要花一大堆时间去沙盘推演一样（但这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支支吾吾了
一会儿后，她才说：「算了，就听你的吧？？」
「太好了！」我欢呼，并开始跟佳芊计画说我该如何登场才会比较自然。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其实佳芊早就因为她和宜真之间不断陷入尴尬的沈默而
一直打暗号叫我赶快过来），坐在隔壁隔壁桌的我就假装刚好看到了佳芊，并端
着放着食物的托盘走了过去。
「嘿～」我故作热情地打着招呼。「好巧喔～佳芊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不然咧？不来吃饭难道是来吃屎吗？」佳芊也笑笑的，但却是笑里藏刀的
那种笑，就好像是在责怪我怎么这么慢才过来一样。
在我要用眼神安抚她、想提醒她我们明明就有说好我要等到她跟宜真聊得比
较热络时再登场的时候，宜真却说：「欸？难道佳芊你真的只是要找我来吃饭而
已？」
「？？啊？」我和佳芊一起错愕的看着宜真。
「呃？？」宜真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之前明明没说过几句话，你今天却突
然找我一起吃饭，我还想说你会不会是要来拉保险呢？？」
「保险？」我和佳芊一起吐槽。
「只要有不太熟，或者是很久没有联络的朋友突然连络说要约见面，不都是
因为要卖保险什么的吗？」
「呃？？」虽然宜真说的跟我们的计划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们一时之间也
只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所以你其实没有在卖保险喔？还是你其实是要卖灵骨塔？」宜真又问。
「当然没有啊！」佳芊立刻否认，然后忍不住又问：「只不过既然你都以为
我是要跟你推销那些鬼东西，你干嘛还答应要来啊？」
「我原本是想要劝你说我们现在都还是学生，应该要好好的享受青春，把握
时光多多玩乐、去谈谈恋爱什么的——」
「你说的那些跟是不是学生实在没什么关系啊！而且听起来去卖保险听起来
好像还比较有意义一点？？」佳芊小声地吐槽。
宜真抿起了唇，似乎在考虑什么。一会儿后，她才又继续说：「只不过啊，
如果你是真的很有企图心，很想要成功，那么我也有一些建议可以给你喔！」
「？？」佳芊的左脸颊抽动了几下，似乎是意识到了一些不太妙的地方。
「佳芊，虽然这样讲很功利，但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应该就可以说是成功的一
种吧？」
「对啊？？」
「那你觉得当员工比较好赚，还是当老闆？」
「当老闆吧？？」
「所以比起工作，更应该要创业，对吧？」
「可是创业很难吧？要有资金什么的？？」
「你说到重点了！」宜真兴奋的说：「如果有一套现成的系统，让你能够用
少少的钱去取得商品，然后又因为有完善的通路而保证可以把它们都卖光光，这
样不是很棒吗？」
「啊？？」就算是笨如我，也察觉到宜真到底想说什么了。
宜真又继续说：「所以啊，这种创业方式虽然没办法自己决定定价和产品，
但又简单又不用承担太多风险，正适合我们这种没有太多本钱的学生呢！」
「没办法自己决定要卖什么还叫创业？你说的根本就是直销嘛！」
「不是直销，只不过这种创业跟直销有九成像！」
「那就是直销啊干！」
「哎呦，佳芊你不要排斥心这么强嘛！这样成功的机会可是会被你吓跑的喔！
来来来！我这里有一些资料可以给你看，有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问我喔！」带着
灿烂笑容的宜真从书包中拿了一大叠文件出来。
「这？？」佳芊一脸尴尬地望向我，似乎很希望我能够把她从此时的场面中
解救出来。
没想到，因为佳芊的视线，宜真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她立刻说：「咦！你不
是几天前跑到我们班上的女生吗？原来你是佳芊的朋友啊？你傻傻站在那边干嘛
啦？赶快坐下来啊！对了对了，你会不会也渴望要成功呀？要不要和佳芊一起迈
向人生的巅峰啊？现在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喔！」
我和佳芊对望一眼，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恶的臭魔法师！让学姊把我给忘了的帐就先不跟她计较了，真没想到她
竟然还把我班上最好的朋友改造成直销魔人！」在好不容易脱身后（我们又听宜
真演讲了一个多小时，还被迫答应要去听好几场的讲座，她才终於放过了我们），
我愤恨不平的说。
「我想她应该以前就是这样了吧？？」佳芊有气无力的说，脸上全是疲惫。
「不会吧？宜真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跟我讲有关直销的事啊！」
「那只是因为她怕会把人际关系搞砸所以才不敢跟比较熟的人谈吧，但像我
就一副边缘人的模样，所以她就没什么顾忌了。」
「是喔？？」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宜真之前似乎还蛮常在我面前吃一
些健康食品之类的东西，该不会她那时就是在找机会要跟我推销吧？
「只不过硬要说的话，我是觉得她是不是因为被洗掉太多记忆而让脑子变得
怪怪的？每次她一开口，我都会因为可以吐槽的点太多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呃，其实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啦？？」
「那你们可真是绝配啊！一个爱吐槽，一个爱被人家吐槽。」佳芊的语气不
知为何酸溜溜的。「好啦，那你还会想继续发展跟她的友谊吗？现在也不能说是
没机会吧？」
「暂时先不要好了？？」一想起刚刚的疲劳轰炸，我不禁这样说。「只不过
我们今天也不能说是没有收穫吧？至少宜真可没像承翰那样晕倒，所以只要不乱
用魔法，应该还是可以跟她们好好交谈的。」
「大概是这样没错啦。所以我们明天就再来找个比较正常的同学试试？」
「不了，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你是要？」
「我要去找学姊。」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我说：「我要想办法让她再一次的
爱上我。」
隔天，也就是１２月２４号。
这天除了晚上是圣诞夜之外，对我来说还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所以我才把它
订成夺回学姊的心大作战的决战日。
因此，我比平常还要早起了许多，好趁着还没有别人要用浴室时，在里面慢
慢的梳妆打扮。尽管因为不久前才刚把头发剪短而让我的选择少上不少，但我还
是迟迟都没办法决定自己到底该做出怎样的造型才好。我一边猜想着学姊的喜好，
一边在镜子前面交替使用着梳子、吹风机、电卷棒、发卷、发夹、发圈等各式各
样的工具，整个忙得不可开交。
「唔？？」在弄出空气感浏海，并让发尾向内卷后，我虽然觉得镜中映照出
的自己看起来又俏丽又可爱，但对於这样的发型是否能得到学姊的青睐我仍是一
点把握都没有。毕竟之前不管我把自己弄成什么模样，学姊对我都是讚不绝口，
这便害得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比较喜欢什么。
「还是来试着把头发中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点？」我喃喃自语着。但在我
动手去改变头发的分线时，我却又因为自己现在好像没有可以搭配的衣服而后悔
了起来——总觉得我与发型的战争应该在短时间内都不会结束就是了。
在准备早餐的时候，我妈虽然似乎因为我的盛装打扮而吓了一跳（最后我弄
了个把发尾向外吹、头发蓬松蓬松的鲍伯头，并穿上之前不小心买到的那件可爱
的牛仔洋装），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有跟我讨论着待会要煮些什么而已。
在我奇怪着向来喜欢问东问西的她怎么会完全不过问我的反常行径时，正在
把昨天晚饭的剩菜拿去电锅加热的她随口似的说：「小凌啊，今天晚上不是圣诞
夜吗？你也有要出去对吧？」
「会喔，所以晚上伯母就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知道了。」我妈一边替电锅的外锅加水一边又说：「哎，不知道哲伟他今
天是不是也有行程，他现在要去哪都不太会跟我讲了呢。」
「男生长大了都会这样嘛。」我笑笑地说。
「唉，那孩子小时候明明什么都会跟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呢？？」
「这大概是从他小学二年级时跟你说了他在学校跟人打架的事，结果却被你
狠狠地骂一顿之后吧。」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要安慰他吗？但去学校不好好读书难道不该骂吗？？等
等！他连这种事情都会跟你讲？」
「对？对啊？？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我连忙撒谎，并暗自责怪自己的
不小心。
「这样啊～」我妈的嘴角不知为何有点上扬，瞇起的眼角更是有些笑意在里
头。
「呃？？」我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赶紧去假装自己十分的中意我
家那台可微波加热、解冻、烘烤、蒸煮、做麵包的水波炉，专注地盯着它那按钮
超多的面板看。
「那小凌你今天晚上也别跟哲伟在外面待到太晚，要早点回来喔。」我妈突
然又这样说。
「喔好，呃？？」我话一出口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毕竟我刚刚应该
是没跟我妈说我会跟佳芊一起出去吧？
在吃饱饭后，我和变成我男生样子的佳芊一起离开家里。在路上，我便跟她
讲了我妈刚刚那奇怪的言行举止。
佳芊说：「谁叫今天除了是圣诞夜之外，还刚好是你生？？啊，伯母她最后
根本就是想套话看看你是不是要跟我出去，然后你就傻傻的中招了吧。」
「是喔？？但她干嘛要这样？她好好问我也是会说的啊！」
「大概是因为她在怀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超友谊关系，然后又怎样都不打算
承认吧。」
「原来如此？？咦！」我吓了一跳。「超友谊关系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不是
跟她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吗？她怎么会这样想？你是又有多跟她说什么吗？」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她才会这样乱想啊！自己的儿子突然把女生带回家
里，谁都会觉得他们有什么关系吧！」
「可是你以前也会来我家玩不是吗？我妈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有什么超友
谊关系吧？」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佳芊一脸沮丧。「是因为我太男孩子
气了吗？」
「这么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们还有承翰一起在公园因为玩沙弄得超
髒，回我家后，我妈不是要我们一起去洗澡吗？她好像是从那次之后才知道你是
女生的说。」
「好想死？？算了，不谈这个了。你不是说要去让林亭云再次爱上你，你想
怎么做？」
「我是有些想法了啦，但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说看嘛！」
「唔？？」因为没什么把握，我之支支吾吾的说：「如果运气好的话，虽然
学姊她应该是已经把我给忘了，但喜好说不定并没有变，所以只要我一进到她的
视线，她马上就会爱上我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
「我也知道这可能性应该不高，但还是该试试看吧！」
「的确啦？？那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到她吗？」
「星期六学姊是从下午开始才会去咖啡厅打工，她早上应该是都没有事情要
做的。」
「那她会不会就待在家不出门啊？我是不是该打电话去约她出来？」
「应该是不用啦。」我说：「现在是八点，学姊通常是九点才会起床，然后
在九点半的时候去她家附近的店吃早餐，我们就先去那里等吧！」
「呃？？」佳芊瞇着眼看着我。「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作息啊？你跟踪她？」
「我已经没做那种事很久了啦——」
「你还真的干过？！」
「这不重要啦！反正我之所以会知道，只是因为学姊她之前每天起床都会传
讯息来说早安，然后不管吃什么、喝什么、跑去哪里玩都会主动跟我说而已。」
「这爱好沈重喔？？」佳芊小声的吐槽，我则因为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多久都
没有收到来自学姊的讯息而感到一阵寂寞。
在搭捷运并又走一下子后，我和变回女生的佳芊到了学姊常去的早餐店——
只不过与其说它是早餐店，不如说它是间顺便卖早餐的美式餐厅。除了不会在里
面看到蛋饼、萝蔔糕这类的东西外，它卖的都是些份量颇多、价钱也说不上便宜
的早午餐。
由於我跟佳芊都已经吃饱了，我们便厚着脸皮点了两杯刚好可以过最低消费
的饮料，并硬是佔了张在柜台附近、视野最好的四人桌。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九点二十五。没意外的话，学姊应该在不久
之后就会出现在店里。
我闭上眼睛，专心的乞求老天爷能帮帮我，让学姊今天也会跟之前一样真的
在这个时间来这里吃早餐。
「喂！」佳芊轻戳了我一下。我顺着她的目光连忙转过头，然后就看到学姊
推开了店门正要走进来。
「学姊？？」我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紧。
今天的学姊穿了件鼠灰色的棉质外套，里面再搭件红色帽Ｔ，下半身也是普
普通通的深蓝色牛仔裤。虽然整体上是简单——甚至可以说是随便——的穿着，
但由於学姊的美丽是来自於她本身，所以质朴的打扮对她来说不但没有扣分的效
果，还更凸显了她的天身丽质。在她踏入店里的那一瞬间，不论男女老少，每个
人的动作都因为太过震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而停了下来，这便让人有种
时间被暂停了的错觉。
大概是觉得头发被风吹乱了的缘故，一拉上门，学姊就伸手梳了一下浏海，
那动作、那神情既带着少女重视外表的可爱，却也很矛盾地使人感到英气逼人，
让我不禁着迷地盯着学姊瞧，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要做什么。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学姊也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在我们四目相交的那
瞬间，我紧张到脑袋一片空白，别说是忘了呼吸，可能连心脏都忘记要跳动了。
看着这样的我，学姊笑了一笑。然后，她就往柜台走去，似乎是准备好要点
餐了。
佳芊压低音量，小小声的对我说：「欸，你觉得林亭云已经爱上你的机率有
多大？？等等，你的脸怎么会红成这样？」
「谁叫学姊刚刚那个微笑实在美的太离谱了嘛？？」我把手放在胸口，想确
定我的心跳恢复正常了没。「然后很不幸的，我觉得学姊刚刚就爱上我的机率应
该是零。」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有对你笑了吗？」
「如果学姊真的对我动心了，她的反应才不会是这样呢。」我一边回想着自
己变成女生后，第一次与学姊见面的场景一边说：「行动力超强的她一定会立刻
冲过来要跟我要电话，甚至直接就告白了吧。」
「她到底是个多离谱的肉食女啊？？」
「学姊才不是什么飢不择食的肉食女！她只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然后会毫不犹豫、不顾一切地去追求而已！就好像是想要发明电灯的爱迪生，忙
着研究的牛顿，或是正在西斯廷礼拜堂大厅的天顶完成壁画的米开朗基罗一样！」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佳芊一副很想翻白眼的样子。「那现在的情况
很不妙对吧？虽然也可以说是在预料之中啦？？」
「所以接着我就该主动去找机会接近学姊？？」我转头去偷瞄学姊，才发现
她刚点完餐（大概是常客的缘故，学姊还跟店员闲聊了好一阵子），并要走去角
落的位置坐下。
「啧，她怎么坐的那么远啊？这样要接近她好难喔。」
「其实也还好啦，我看我待会就假装去上厕所，然后在从学姊旁边走过时找
机会去搭话吧。」
「好主意！」佳芊微微颔首。
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后，我就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的喝着里面的
提拉米苏拿铁。同时，我不断斜眼往学姊那瞄过去，一边观察她的动静，一边试
图找寻合适的话题以及时机。
唔，如果要搭讪的话，果然还是从食物着手比较好吧？等学姊的餐点送来了
后，我就假装对她吃什么很感兴趣，走去问她是点了些什么好了。以学姊热情奔
放、温柔善良的个性，除了会跟我讲之外，她说不定还会直接说要分一些给我吃。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先推辞一下，然后才在她的盛情难却下勉强接受她
的好意。吃了之后，不管它味道怎么样，我一定都要说那东西实在有够好吃，并
也去点一份一样的，这样我就能在把我的那份分给她吃、当作报答的同时，能和
她好好的聊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可以交换到联络方法呢！
「天啊，这计画实在是太完美了？？」我忍不住讚叹起了自己的冰雪聪明。
「啊？」佳芊一脸不解的样子。
「就我打算？？」在我想跟佳芊解释我的巧妙构思时，由於店员刚好在这时
候把餐点送到学姊的桌上，我便止住了嘴，打算直接用行动来说明。但我才一站
起身，马上就愣在原地——我之所以会如此，全是因为被送到学姊面前的餐点不
是什么，而是一盘吐司边。
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神一看，但映入我眼帘的，却还是一盘吐司边——是的，
没有错，就是那个在点三明治时，老闆会问说要不要切边，然后就可能会因为客
人的答案而被从吐司上切下来、并拿去当厨余的东西。
「林亭云每天早上都吃那种东西？」佳芊好像也被吓到了。
「应？应该不是这样子的啊？？学姊她每次传给我的照片都是些看起来就很
好吃的美式蛋卷、鹹派、帕尼尼之类的东西啊？？诶，等等，那啥？」我再仔细
一看，才发现店员刚刚除了吐司边外，还送上了一个纸袋，从那份量十足的外观
看来，里面正装着一份丰盛的早餐的可能性应该颇高。
原本我还想说学姊接下来应该就会拿出那份应该被误以为要外带的早餐来吃，
没想到她却把纸袋推到一旁，然后开始吃一条一条地起了那盘吐司边。只不过，
虽然是如此寒酸的食物，但一被学姊拿在手里，瞬间就爆发出了满满的气质。尽
管很清楚学姊之所以会如此贫穷的原因，但我还是不禁替映入眼帘的画面在脑中
加上对白，想说眼前的人其实是个才华洋溢的艺术家，她那拮据的手头正是她与
这个残酷的世界对抗的过程。
「该不会她其实只是来帮别人买早餐的，只不过因为跟老闆混的够熟，所以
就顺便讨一顿饭来吃？」佳芊的声音把我从妄想中唤回。
「有道理耶！」我虎躯一震。「仔细想想刚刚学姊结帐的时候好像是从外套
口袋里拿钱出来吧？她之前总是说因为没多少钱了，所以钱什么的一定都会好好
收到钱包里的说！」
「那该不会她以前也都是吃吐司边，然后拿别人的早餐拍照给你看吧？」
「这个嘛？？但？但我想学姊也不是故意想要骗我吧？？啊不对，她就是要
骗我！想要骗我说她过的很好，要我千万不要担心她！」
「喔。」佳芊的眼神冰冷到不行。
「额？？」因为被佳芊那无言的吐槽弄得很不自在，我便赶紧转头继续去观
察学姊。此时已经吃完半盘吐司边的她不知道是不是想为生活增添点乐趣，就开
始尝试些花式的吃法。除了一边配开水一边吃之外，她还去拿了番茄酱和胡椒，
好替吐司边增添不同的风味。
「天啊，林亭云这样未免也太惨了吧，她根本是觉得吐司边难吃到吃不下去
啊？？」佳芊傻眼地说。
「乱讲！学姊只不过是为了摄取足够的营养啦！佳芊你一定不知道吧？番茄
可是含有丰富的茄红素、磷、钾、钠、镁、维生素Ａ、维生素Ｂ群、维生素Ｃ—
—」我话说一半，就因为学姊竟然乾呕了起来、一副快要吐了的样子而不得不闭
嘴。
「欸，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穷成这样啊？她中午要你帮她做饭该不会也是为了
省钱吧？」
「呃，这个嘛？？」碍於学姊的面子，我决定含糊带过这个话题。「只不过
每次我帮学姊做饭后，她可都是会给我饭钱的喔！虽然我也都是随便报个数字就
是了，毕竟自己煮真的不会花太多嘛！」
「那你要不要现在过去找她说话啊？就随便说自己东西点太多了吃不下，问
她可不可以帮忙吃？」
「疑？诶？这？这样很怪吧？学姊会以为我是怪叔叔什么的而去叫店家报警
吧？」
「那你原本是打算要怎么搭讪她？」
「就？？呃？？」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毕竟仔细想想，我跟佳芊的计画跟
本有八成像。看来我虽然在脑子里规划的很开心，可是我事实上根本没有足够的
勇气去实践。
「那我去好了。」佳芊站起身子。「我看不下去了。」
「啊？？」我下意识地想要拉住佳芊，但却发现我的手竟然因为发抖的太厉
害而举也举不起来。
。
走到林亭云身旁大概只需要十步左右，在柜台点完餐后的李佳芊也是用几秒
钟不到的时间就把这段路走完。尽管同样没有什么充足的时间去准备接下来要说
的台词，但李佳芊的脚步倒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迟疑——这除了因为她对林亭云
有着远比对叶宜真还要深的了解外，更因为一看到林亭云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
便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跟林亭云单独吃饭的事，然后也同样的觉得自己怎样都
没办法放着她不管。
「呦，亭云学姊早啊。」走到座位旁后，李佳芊向林亭云打了声招呼。
「诶？芊芊？」林亭云看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跑到这边吃早餐？你应
该不是住在这附近对吧？哇唔，该不会这家我天天来的店已经变成了名店什么的
了吧？」
「嗯，我是跟我朋友一起过来的。」
「所以你是第一次来啰？那你们点餐了吗？我跟你说喔！虽然这家店的东西
都很好吃，但我还是最推荐他们的自制炸鸡肉套餐！他们的鸡可不是麦克鸡块那
种工厂做的东西，而是自己醃的鸡胸、鸡腿肉，吃起来很不一样呢！而且尽管是
用炸的，但吃起来不油不腻，味道超棒的说！」
「早知道就先来跟你打招呼的。」李佳芊说：「我是点了综合肉早餐，我看
那里面有培根、火腿、德式香肠，觉得超丰盛就点下去了。」
「喔喔喔！那个也很好吃呦！而且你千万不要小看附在一旁的炒蛋喔，它单
纯吃可以好好的品嚐蛋香，但加一点盐巴提味更棒！另外还可以配上番茄酱，让
每一口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根本就是蛋的三重奏！」
「被你说的我都饿起来了。」李佳芊一边说一边自然而然地拉开椅子坐了下
来。「那这样好了，学姊你的早餐先分一点给我，待会我叫的东西来了我们再一
起吃好不好？」
「呃？？」林亭云斜眼瞄着盘子里的吐司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
可？可是？？」
唔？？所以林亭云是在介意被我发现她那如此寒酸的早餐吗？应该不会吧，
她之前明明就都不会在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很穷的事啊！所以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吧？
这样我把话直接讲开应该也不会伤到她的自尊心什么的吧——在用一秒不到的时
间做完上述的考量后，李佳芊说：「噢！学姊你这个是什么啊？我刚刚好像没在
菜单上看到呢！」
「呃，就只是吐司边而已啦？？」
「吐司边？学姊你为什么要吃这个啊？你在减肥？」
「没有啦，就人家在省钱，所以才趁着帮弟弟买早餐的机会请老闆救济一下？？」
「弟弟？」虽然早就知道林亭云和林明峰的关系，李佳芊还是问：「学姊你
有弟弟喔？之前都没听你说过耶！他多大啊？」
「我们两个是双胞胎啦，他现在在念Ｃ中喔。」
「好厉害喔！欸，那为什么他不跟你一起出来吃早餐啊？」
「平常我们都是会一起出来吃的啦，只不过他昨天很晚才回到家，到现在都
还在赖床呢。」
「那你帮他买早餐都没有工钱，像是补贴你一些饭钱之类的喔？」
「这个嘛？？」林亭云转头看向了柜台，在确定老闆正忙着结帐后，她才压
低音量说：「其实啊，峰峰是有付人家那份的饭钱啦，但我把它们存起来了。」
「学姊你这样不好吧？好好吃饭可是很重要的呢！」
「没办法呀，人家最近就真的很缺钱嘛！」
「学姊你是有要买什么东西吗？」
「呃？？啊对！芊芊你不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吗？你这样把她放着不管不好吧？」
「对喔，还是我把她叫过来好了。」李佳芊转头一看，才发现小凌已经不在
位置上了。
那白痴是死去哪了啊？？李佳芊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也介意起了林亭云刚
刚之所以会转移话题的原因。
。
佳芊，我的肚子突然好痛好痛喔。好不容易到了厕所，一坐上马桶的我就整
个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在传讯息给你的现在，我的屁股也还在？？啊啊啊啊，又
拉出来了，呜呜呜呜，我昨天到底是吃到什么不乾净的东西啊？我会不会一辈子
都离不开马桶了啊——坐在马桶上的我传了这样的讯息给佳芊。当然，我其实并
没有拉肚子，而只是找了个理由来逃避跟学姊接触的机会。
「呜？？」我轻声哀鸣，完全没办法接受自己竟然是那么样的懦弱。
在从屏东回来的路上，我除了计画着接下来的行动外，也不断地替自己进行
心理建设，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定要赶快去跟学姊接
触，并用尽一切的方法让她再次喜欢上我。
原本还想说我脑波那么弱，应该一下就把自己洗脑完成了，但没想到我的意
志力竟然比想像中的还要更弱——尽管已经找了千个、万个强而有力的理由，但
在真的要跟学姊面对面接触前，涌进我脑中的全都是想要逃跑的冲动。
好可怕，如果学姊还是没有想起我的话好可怕。好可怕，如果学姊讨厌我了
的话好可怕。好可怕，如果学姊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好可怕。好可怕，如果学姊怎
样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可怕。好可怕，如果我跟学姊告白，她又用乱七八糟的理
由拒绝我好可怕？？想着想着，我身子竟然就开始发抖，等我回神过来时，我才
发现我全身上下唯一有力的双腿已经很自动地把我带到了厕所，并好好的安置在
了马桶上。
「但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一定得去想办法让学姊再度爱上我才行啊？？」我
对着自己说：「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好啦，逃走一次也不是不行啦，
但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在从厕所走出去后，我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绝对绝对不会再从学姊面前跑走了？？」
为了强化我的决心，我开始在心中细数学姊到底有多棒。但数着数着，一想
到学姊的那些优点会不会已经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就心酸到不行，情绪越
来越低落。眼看这样似乎行不通后，我就转换了一下思维，开始从自己与学姊的
第一次相遇开始回忆。
我闭上眼睛。想起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因为学姊的美貌而感到惊为天人，想起
了之后是怎么深深地为学姊着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自己之后是怎么产生错觉而
决定去跟学姊告白，并在被拒绝后所陷入的绝望。接着我又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救
了魔法师大叔、想起了自己是怎么被淑子姐变成女孩子，然后就终於跟学姊在一
起？？
「唉，如果这个故事就断在这里，那应该就是一个可以媲美童话的Ｈａｐｐ
ｙＥｎｄ了吧？？」我自言自语着。「对啊，天知道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后，王子
会不会家暴公主，公主又会不会跟将军出轨？童话之所以会美好，根本就只是因
为它们都选在最幸福的地方断然结束嘛——」
叩叩叩——厕所的门突然被敲了好几下。
吓了一跳的我在回过神来后，一边因为碎碎念被人听到而感到羞耻，一边说：
「里面有人。」
「是我。」佳芊的声音自门的后面传过来。
「呃？？啊，那个，我好像已经拉得差不多了，待会就——」
「我知道了。」佳芊打断了我。由於无法从她的话里感觉到任何一丁点有关
心我的意思，我便明白她知道的应该是我说谎骗她的事。
「呜？？」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林亭云已经走了喔。」佳芊又说。
「是喔？？」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似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刚刚除了有发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外，也顺便打听到她接下来的行
程了呦。」
「喔？？」尽管这怎么听都是一个好消息，但我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心情有
任何的振奋。
「唉？？」门外的佳芊叹了一口气。「小凌。」
「嗯？」
「你累了吗？」
「诶？」
「你是不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
「那我们就回家吧？」顿了顿后，佳芊又说：「还是既然都出来了，就随便
去晃晃吧？像是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呃？？」
「对耶，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了吧？更别说是在今天这个日子了！
唔，在我们认识了之后，这天我们应该都是一起过的吧？顶多就去年你还在昏迷
的时候没有？」
「不只去年。」我说：「在升上国中、我认识了学姊之后就都没有了。」
「喔？难道你们有一起过？」
「当然没有啊！我只不过是在妄想可以跟她一起过，才自以为是的都把日子
空下来。虽然之后对你们都装得一副我这天过的很充实的样子，但我其实都只是
在打肿脸充胖子而已？？」一想这几年来自己在这个日子是过得多么空虚寂寞冷，
我就心酸到不行。
「所以啊，你已经期待能跟她一起度过今天这个日子很久了吧？你不是差一
点就成功了吗？难道你要让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就这样溜走吗？」
「我？我才没有要放弃，我——」
「那就快点从厕所里滚出来啦！」佳芊一说完，我就听见她离去的脚步声。
「呜？？」由於很明白佳芊讲得一点都没有错，我真的不该再继续浪费时间
下去了，所以我便在哀鸣了一声后就要站起身子。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
太久了关系，我竟然立刻因为双脚虚浮无力而又跌坐回马桶上。
「林亭云说她是帮她弟买早餐，然后顺便请老闆接济一下贫困的她。」离开
了早餐店后，佳芊边走边解释着刚刚学姊那奇耙的餐点。
「原来另外那份是帮阿峰买的啊？？」
「阿峰？」
「就？就学姊的弟弟啦。」
「你们很熟喔？」
「才？才没有？？」我一点都不想承认我们的交情，毕竟我们做过的事实在
太难以启齿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你是已经跟林亭云进展到会被介绍给对方家人认识
的地步了喔？」
「差不多就是这样啦？？我之前也？也不是没有去过学姊家啊？跟他家人打
过照面怎么想也是蛮自然的吧？」
「总觉得不只是这样而已呢。」
「就只是这样而已啦！」我连忙否认，但总觉得佳芊似乎有从别的地方知道
了些什么，所以才不太相信我我的话。是刚刚学姊跟她讲的吗？不可能啊！学姊
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会说出我跟阿峰做过了些什么嘛！还是佳芊其实
以前就有听淑子姐说过我跟阿峰的事？那她怎么会现在才拿出来讲啊？这太奇怪
了吧！
「算了算了，这件事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不只现在，它在过去、未来都不重要。」
「随便啦！」佳芊说：「反正就因为早餐是帮她弟买的，所以林亭云待会自
然就会回去她家，我们——」
「就赶快去学姊家楼下埋伏？可是学姊她会不会直到上班前就都不出来了啊？」
「不会。」佳芊说的斩钉截铁。「因为她说她待会要去买东西，还问我要不
要一起去。」
「你？你哪时候跟学姊的感情好到她会找你一起去买东西了？我这难道是被
我朋友给ＮＴＲ了吗？」
「呃？？我们两个是有私下吃过一、两次饭啦？？」
「叛徒！叛徒！你这只偷腥猫！你竟然背着我——」
「叛你老母啦，我才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而且每次我们单独见面都是你那宝
贝学姊找我去的！」
「真的假的？学姊她劈腿——」我先是震惊到不行，但在把佳芊上下打量一
遍后，由於怎样都不认为她会是学姊喜欢的类型，所以便觉得应该不是这么一回
事。也许学姊只是想跟我的朋友也混熟吧？我猜。
「不知为何，我现在好想揍你喔，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很过份的事啊？」
「错？错觉啦？？所以你答应要跟她去了？」
「我是答应了，但要反悔也不是不行。重点是你打算要怎么办。」
「我？」
「我可以去找她，然后带着你一起去。也可以我就乾脆爽约，然后你一个人
去找机会搭讪她。」
「唔？？」我的眉头揪在一块。「我想应该是第二个方案比较好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佳芊说：「就算你选择方案一，我应该也会偷偷溜
走吧。」
「可？可是？？」
「别怕啦！」佳芊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刚刚一聊我才发现，其实林亭云的
个性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你当初是怎么让她爱上你的，就照着在做一次就好
了啊。」
「可是当初我只是乖乖坐在教室里，学姊就自己跑过来爱上我了啊？？」
「呃？？反正你就见机行事嘛！可别跟我说都交往快三个月了，你连怎么讨
她欢心都不知道啊！」
虽然很想说我真的还不知道（毕竟不管我做什么，学姊都只会夸奖我），但
为了让我们的对话能多点建设性，我又问：「那学姊是有说要买什么东西吗？」
「这个嘛？？反正我们是约在市政府站啦，大概是要去那附近的百货公司晃
晃吧？？」
「她没说要买什么？」我实在很在意佳芊的欲言又止。
「唔？？」在顿了顿后，佳芊才说：「她说她是要买礼物，但要送谁我就不
知道了。」
我觉得自己的腿好像又失去站直的力气了。
由於我们待的地方离捷运市政府站只有两站的距离，而且现在时间也还早，
我和佳芊便缓缓的散步过去。
「就算是要买礼物，可能性也是非常多不是吗？说不定林亭云她是要买来送
爸妈的，或者是同学或朋友啊！」佳芊试着要开导我。
「我知道啊？？毕竟是圣诞节嘛，送亲朋好友礼物什么本来就不会很奇怪呀！
所以我完全没有在沮丧或担心喔！真的喔！」
「骗人？？」
「才没有！」
佳芊拿出手机，对着我的脸拍了张照，然后把机子递给我。
「呜？？」看着手机萤幕上那张哭丧着的脸，我就知道自己的情绪果然一点
也藏不住。
事实上，在刚刚知道学姊是要去帮人买礼物后，我先是想起了她当初在去Ｃ
中校庆时说的话，但一意识到那个礼物怎样都不可能是买给我的之后，我就陷入
了浓浓的失落之中。有好几次都因为太深陷在自己的负面情绪里而没有注意到红
绿灯，要不是佳芊有拉住我，我可能已经被车子碾过去五六次了。
「如果你真的很难过，那不是更该打起精神，赶快想办法把林亭云的心赢回
来不是吗？」
「可是这有办法吗？学姊她完完全的把我给忘了耶！她上次跟我擦肩而过的
时候连正眼看我一下也不愿意耶！刚刚在早餐店里，她虽然对我笑了，但马上就
把头转开了耶！那完全不是她对一个有兴趣的人会有的反应啊！」
「是喔，那你就乾脆放弃好了。我们就不要理她自己去玩吧！」
「我才不要这样？？」
「你不想放弃就要振作起来啊。」佳芊一边鼓励我一边把手机从我手上拿了
回来。
「对了，你要把刚刚那张照片删掉喔？？」
「欸？为什么？」
「留着干嘛？超丑的耶！」
「不会啊，我觉得很——」佳芊脸突然红了起来，然后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
话了。
「很怎样？」
「就很可？可？可？ㄞ？」
「可什么啦！」
「很可怕啦！你哭成这样真的是吓死人了，我要把照片印出来避邪，这样你
满意了吗？」
「呜，干嘛把我说成这样啊？？」虽然我体内应该是不存在少女心什么的，
但我还是因为被佳芊讲得如此不堪而感到难过。
「呃？？」佳芊似乎有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但爱面子的她当然没办法
立刻拉下脸来道歉。就这样，我们两个人虽然仍肩并肩一起走着，但却陷入了尴
尬的沈默。
原本情绪就十分的低落的我又因为被佳芊嫌得一文不值，心情自然就变得更
加沮丧。虽然有想说自己得赶快打起精神，毕竟现在这张脸绝对没办法讨学姊的
欢心，但情绪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就算我硬逼着自己挤出笑容，
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绝对也说不上是好看。
果然我还是得想些快乐的事情啊？？我默默地这样想，并就开始回忆这三个
月来跟学姊交往的点点滴滴。但在想过一遍后，由於觉得我的心情仍未平复，就
又开始想起年代更遥远、发生在我与学姊在国中时的事——虽然那段过往最后是
以悲剧收场，可是在那过程中也不能说是都没发生过让人开心的事情。
想着想着，我便回忆起了当初的自己在每年的这一天，是多么的希望能有学
姊相伴；想起了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在书桌前把一张又一张的白纸填满了开口邀约
的话，然后又一一揉烂丢倒垃圾桶——一想到这，我便开始觉得自己要式再不振
作起来就实在太对不起过去的我了，毕竟我应该从来都没像此时此刻离目标这么
接近过。
对啊，虽然学姊已经把我给忘了，但我现在可是有着她喜爱着的外貌了啊！
当初学姊一看到现在的我可就立刻疯狂爱上我了啊，这次一定也可以的——我这
么样对自己说。
等我们到市政府站的时候，距离跟学姊约好的时间还有大概半个小时。我本
来以为学姊又会像之前一样已经提早到了，但不管我怎么找，却都看不到她的身
影。
「林亭云应该是跟你约会时才会因为太兴奋而都很早到吧。」佳芊说。顺带
一提，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她又变成了我男生时的样子。
「是喔。」我真不知道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悲伤。
「但她应该也不会迟到的太夸张吧？总觉得她人虽然还蛮乱来的，但在一些
事情上总是出奇的认真。」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看我还是等到她真的出现了，在传讯息说我到不了吧。」
「嗯嗯。」我点了点头。
如佳芊所料，学姊还真的在比约定的时间早一分钟时出现在了捷运那由下往
上的手扶梯上，等她走到约好要见面的地点时，分秒不差的刚好就是十一点整。
一就定位，学姊还拿出手机来确认时间，并在知道自己并没有迟到后，就把手轻
拍胸口、一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佳芊说：「呜，看她这个样子，要我放她鸽子真的好过意不去喔？？」
「那还是你就去找学姊，我再伺机而动？」
「不不不，还是由我去放鸟她吧！电灯泡怎样都是多余的啊！」佳芊一边这
样说，一边就拿出手机开始传讯息给学姊。
下一秒，我们就远远的看见学姊又拿出了刚收起来的手机。我原本还想说学
姊会不会因为被放鸽子而不再有购物的兴致，但她在皱了皱眉头后就缓缓的往地
下街的路口走去，似乎要从那走去与之相连的百货公司。
「我们跟上去吧。」佳芊说。
「嗯！」我点头答应。
一进到百货公司，我就立刻感觉到浓浓的过节气氛。除了有好几家店特别设
了贩卖圣诞礼物的专区外，连美食街的店员也都戴起了圣诞帽。只不过，大概是
因为不久前才吃过早餐的关系，所以学姊并不打算要吃午饭，而直接无视美食街
的所有店家，踏着坚毅果决的步伐往通道的尽头迈进。至於我和佳芊，则与她保
持了一个不能说近也不能说远的距离，并为了避免引起学姊的注意而让自己行走
的步调与周遭的行人尽量一致。
「这里我以前跟学姊也有来过呢。」我随口说着。
「那你们之前是来买什么？」
「就只是逛逛而已。」我说：「毕竟学姊很穷嘛，这里的东西那么贵，她当
然是什么也买不起啦！」
「那你没想过要买给她？」
「不妥不妥。」我摇了摇头。「为了庆祝交往一个月——」
「有人在庆祝这个？要也是一年吧？」
「随便啦！反正我就用了好几天的零用钱买了一个手机吊饰送她——」
「喔，真看不出来你还挺行的嘛？？」
我不理她，又继续说：「然后啊，几天后学姊也拿了一个做工异常精緻的吊
饰给我，说是回礼。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应该是她偷用生活科技课教室的砂轮
机啦、线锯机啦，自己做出来的，真不知道她为此花了多大的精神与力气，所以
在那之后除了生日这种大节日外，我就都不太敢买礼物给她，免得怕她又得花太
多心力去弄回礼。」
「？？」佳芊过了好一阵子后才说：「你难道都不会觉得林亭云对你的爱沈
重到让人喘不过气吗？」
「学姊的爱是很沈重没错啦，但就因为这样，我也得更爱更爱她才行啊！」
「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啊？」
「没事——啊，林亭云停下来了。」被佳芊这样一说，我往前方望去，就发
现学姊已经在一个专柜前停下了脚步。那是个专门在卖手工卡片的店。
「喔喔喔喔，这家店学姊之前就有来过呢！」
「她买这里的卡片送你？」佳芊歪了歪头，毕竟跟文具店二三十块一张的卡
片不同，这里应该随便都要好几百块吧。
「不不不，学姊她只是来参考卡片的样子，然后回家自己做出来，完成度通
常都有八九成吧。像是之前的万圣节卡片，那上面的南瓜就好像是真的一样，实
在有够厉害的！」
「她未免也太强了吧？？只不过哪有人会在万圣节送恋人卡片啊？」
「哎呦，佳芊你又没跟人交往过你怎么会知道！学姊她是不会错的啦！」
「？？你这是要找人打架吗？」
「呃？？」我因为误触佳芊的地雷而赶紧想要转移话题，但马上就发现了件
让我不得不在意的事。
「诶？林亭云竟然拿卡片去结帐了？」佳芊也注意到了学姊的反常行为。
「你不是说她都是自己做卡片的吗？」
「我之前收到的每张卡片真的都是她自己做的啊！她这次怎么会用买的呢？？」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那大概是因为要送的对象不值得她那么努力吧！」
「可是几百块对学姊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耶，比起花钱，我想她应该更愿意
动手去做的说。」
「哎呦，那一定是因为她最近有在打工，所以手头有比较宽裕了啦！」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我咕哝似的说。
在买完卡片后，学姊就往手扶梯那走去，似乎是要去别的楼层挑礼物。我跟
佳芊一边继续跟踪她，一边也开始认真规划待会要怎么样让我华丽的登场、好能
更轻松的搭讪学姊。
「就你对林亭云的了解，你觉得什么样的场景比较容易把旗子立起来啊？」
「啊？」我不太能明白佳芊的意思。
「举例来说，就你觉得你应该要咬着吐司，然后在转角处与林亭云相撞；还
是要从楼梯上摔下来，刚好被林亭云以公主抱接住？」
「这什么诡异的剧情啊？而且要是学姊没接住我，或是她被我压扁了该怎么
办啊？」
「一定会接住的啦，不然故事就进行不下去了。」
「佳芊你真的电动打太多了？？」
「那难道你觉得你直接过去叫住林亭云，要她跟你当朋友，这样会比较有搞
头？」
「怎么想都不会有吧？？」不管我怎么想像，都觉得下一秒学姊会一脸尴尬
的拒绝我，就好像当初我还是男生时对她告白后一样。
「对了，你变成女生后不是很常被人搭讪吗？你觉得怎样的人搭讪你，你的
接受度会比较高？」
「不管是谁来搭讪我都不会答应的，毕竟我的心已经是学姊的了。而且我又
不是ＧＡＹ，怎么可能会对男生有好感啦！」
「是喔？」佳芊挑起一边的眉毛，狐疑地盯着我看。
「呜？？」因为想到了之前跟阿峰相处的经过，其实我也有点心虚。「那？
那佳芊你了？男生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搭讪你，你会比较有可能会对他有好感？」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啊，毕竟从来都没有男生搭讪过我？？」
「呃？？那你用想像的嘛！你觉得理想中的搭讪场景是怎样？」
「这个嘛？？」佳芊认真思考了一下后说：「果然还是身为天才科学家的我
在研讨会结束后，一个看起来有严重中二病的人突然跑过来一口咬定说我应该死
掉了这样吧？」
「？？这什么鬼啊？」
「喔，这是《命运石之门》中冈部第一次遇到红莉栖的场景啦！」
「又是你玩过的游戏？」
「嗯嗯！」佳芊用力的点的头——顺带一提，也许是回忆起游戏中那令人怦
然心动的场景，她刚刚满脸都是陶醉，但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我男生时的脸实在有
够噁心的。
「？？」
「你？你那什么眼神啦！」
「就？？」
「好啦好啦，你就觉得自己最厉害对吧？你行就自己上啊！」佳芊看起来又
恼羞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既然我说的你都不满意，那你到底打算要怎么办？」
「呜？？」我脑中一片空白，怎样都无法想像自己成功搭讪学姊的画面。
「看来有些事真的是计画再多都没有用的吧。」佳芊嘴巴虽然说得一副要我
放弃的台词，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完全不像这么一回事。
「呃？？所以我们是要？」
「就听天由命吧！」佳芊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手，然后就往不远处正在挑衣
服的学姊那走去。
「佳？佳芊！你这是要干嘛啦！」
佳芊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走着。我试着要停下脚步，但无奈我们的体格的差
距实在太大，不管我多么努力，都还是被她轻易地拖着往前走。
「停停停！不？不要再走了啦！」因为离学姊越来越近，我压低了声音说。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停下脚步的佳芊小声的说，此时我们离学姊只有一
步之遥。
我紧张地望向学姊，在发现她仍是专注地挑选着衣服后，我便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下一刻，佳芊就把我往学姊那推了过去。
「诶诶诶诶！」我一边尖叫，一边就跌到了学姊身上。
佳芊你这贱人！我这么相信你，结果你却这样对我！把我往学姊推过去是怎
样啦？要是我压伤了学姊那柔弱的身子该怎么办？要是我吓着她了该怎么办？要
是她因此而坏了逛街兴致该怎么办？只要学姊有任何一丝丝的不开心，那不就引
发了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了吗？你的大脑是跟你的胸部一样小吗？怎么
会做出这种蠢事啊？
「你没事吧？」当我忙着在心中咒骂佳芊时，我听到了学姊温柔的声音自我
的头上传来，并也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学姊那纤细却有力的双手给托住。我抬
头与学姊四目相对，才发现此时我与她近到好像可以数出她那浓密的睫毛到底有
几根。
对不起，佳芊，我真的不该骂你的。要不是你，我怎么还会有机会享受到这
样被她拥在怀中的感觉，并以如此近的距离观看学姊那美丽的容颜？？噢天啊，
学姊的气息打在我的脸上了！我现在用力深呼吸会不会很变态啊？但如果不把握
机会赶快吸，以后会不会就没机会了啊？
「你？你还好吧？」大概是看我久久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学姊又问。
我连忙弹起身子，离开了学姊那让我朝思暮想的怀抱。「对？对不起！我突
然头有点晕，然？然后就？就？就左脚绊到右脚？？」
「头晕？是贫血了吗？那你不要那么快站起来比较好吧？」
「我？我？我？？」原本我是想说自己已经没事了，但却因为眷恋着学姊的
温柔而百般不愿意把话说出口。
「没关系的，我带你去那边坐一下吧。」学姊拉住了我的手，让我把身子倚
靠在她的身上，然后就扶着我缓缓的往鞋店里为了试鞋而放的小沙发那走去。
「谢谢？？」我小声的说，但这除了是跟学姊讲的之外，更是想要跟不知道
已经躲到哪里的佳芊说。此时此刻，为了我真的好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花上一
整天的时间去挥出满怀感激的一万次正拳。
「你有好一点了吗？」原本我以为学姊在把我安置在沙发上后就会离开，没
想到她却也跟着我一起坐了下来。
「头不太会晕了，但脚还是没什么力气？？」
「那我们就再多休息一下吧！」学姊微微一笑。
「我自己一个人是没问题的，你可以先走了没关系？？」我嘴巴上虽然这么
说，但当然是死都不希望学姊真就这么离去。
「没差啦，反正人家没在赶时间。」学姊说：「对了，你也是一个人来买东
西吗？」
「对啊？？」
「那你是要买什么？衣服？」
「不是。」我摇了摇头，并在一瞬间内决定要说谎。「我是来买礼物的。」
「噢！」学姊的眼睛亮了起来。「圣诞节礼物吗？那我们待会一起挑好不好？
原本我有约人要来一起找，但她却突然不能来了，害我现在一直都拿不定主意。」
「可？可以啊？？」我脑中浮现「计画通」三个字。
「太好了！」学姊又笑了。「那你有决定要买什么了吗？」
「还没耶。」我说：「我是要买给我的朋友，但因为预算没多少，总觉得很
难挑啊。」
「你打算要买多少钱的？五百块？」
「差不多啦。你呢？」
「我是想找大概一千多的东西。」
「好多喔！」其实这个数字对於高中生应该只能说是普通而已，但因为很清
楚学姊的经济状况，我便发出如此惊呼。
「没办法，毕竟一年才只有一次圣诞节嘛！」
「不管哪个节日一年都只有一次啊？？」
「对耶！」虽然被我恶狠狠地吐槽，但学姊并没有生气，还微微吐舌。那表
情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让我不禁望得出神，想着世上会不会已经没有更可爱
的东西了。
「呃，你是头又在晕了吗？」
「没？没事啦！」我连忙说：「那？那你礼物是要买给谁的呢？也是要买给
朋友吗？」
「买给朋友的。」学姊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就这样说，然后就突然指着摆放在
我们正前方的靴子问说：「你觉得那双鞋怎么样？」
「你要买那个当礼物？」我被吓了一跳。「那个应该不便宜吧？」
「当然不是啦！人家只是在觉得它好好看喔！」学姊一边说一边就走去把鞋
子拿过来试。在把鞋换上后，学姊就站起来走到放在地上的镜子前，一下扭腰，
一下转动着脚踝，就像是要从各个角度看自己穿着这双短靴的模样。
「你穿这双鞋真的超好看的，而且它跟你裤子的颜色也很搭呢！」
「人家也是这么觉得的！」学姊露出灿烂的笑容。「而且它那有绒毛的衬里
穿起来真的好暖活喔！」
「那就买了吧？」我不安好心的说。
「诶？可是？？」学姊斜眼望向鞋子的标价。
「还好啦，一双也才１，９９９元，２０００有找呢！」
「咦咦咦？你觉得这样很便宜？野生的土豪是你？」
「呃，其实是蛮贵的啦，我只是觉得它的ＣＰ值不错而已？？」我默默咋舌，
想说自己那「透过让学姊乱花钱，使她买不起给别人的礼物」的计画应该是失败
了。
「嗯嗯嗯，它真的好棒好可爱的说！」学姊虽然疯狂的点着头，但还是把鞋
换了回来。在把靴子放回去了后，学姊说：「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诶
诶诶！那个是什么？好可爱喔！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我往学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摆放着枫木印章的小摊位。在我还
来不及答应前，学姊就已经直接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那边走去。除了从学姊手
掌心传过来的温度让我又脸红心跳了起来外，她那霸气的动作更是让我觉得温馨
到不行，毕竟过去约会的时候，学姊一直都是这个调调。
不会吧？该不会学姊虽然想不起来我是谁，但却仍是凭着本能反应而对我用
上了过去的相处模式？学姊对别人也会这样吗？应该不会吧！至少以前国中的时
候学姊从来都没有这样对我啊！难道是我太悲观了？说不定情况其实比我想像中
的还要好很多？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可以採取更大胆地进攻啰？
一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就假装对学姊正在把玩着的印章起了兴趣，并把身子
靠了过去。原本我还很担心说学姊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身体接触而躲开，但还好
她仍是专注的看着印章的花样，并没有对我们现在可以说是零的距离感到不悦。
很好！我在心中偷偷欢呼。然后接着就在学姊要去拿下一个印章来看时，也
伸手去拿一样的，我们的手便碰在一块。
「欸欸欸欸！你也喜欢这个吗？」比起我们肢体上的接触，学姊似乎更对我
的喜好感兴趣。
「呃？？」由於根本没有注意那个印章上面刻的是什么，我便赶紧偷瞄了一
眼——还好那只是猫的图案而已，不是什么怪东西。「对啊对啊，我觉得猫咪是
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了，其他的动物都应该废除。」
「人家也是最喜欢猫咪了喔！」学姊兴奋的说。「尤其像是狮子，狮子的鬃
毛超威风！」
「狮子应该不能算是猫了吧？？」
「哎呦，猫科的动物通通都是猫咪啦！狮子只是稍微大只一点而已！」
「最好是只有大一点而已啦！野生的公狮全长最大可以有３。２公尺耶！」
「有这么大？那被牠抱着睡觉应该会超有安全感的吧！」
「你要在凶猛肉食动物的怀抱中寻求安全感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噗哧～」学姊笑了出来。「你的吐槽超好笑的耶！」
「欸欸欸！你刚刚该不会都是在故意装傻来让我吐槽？」
「没有没有！」学姊快速地摇着头。「人家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狮子和想要抱
狮子喔，如果可以的话也好想遛狮子去散步喔！那画面光想就觉得超帅的！」
「是喔？？」
「难道你都不会想牵狮子出门吗？」
「我只想牵可爱女孩子的手去逛街啦？？」我一不小心就讲出了真心话。
「是吗？那你的愿望成真了喔～」学姊一边说一边就伸手牵起了我——这跟
刚刚短暂的牵手不同，似乎意味着在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中，我们的手应该都不会
分开了。
「呜？？」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并且害羞的低下了头。
「好啦，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不好？」学姊的声音自我头上传来。
「嗯？？」我微微颌首，并就任着学姊把我牵往未知的远方。
糟了，好幸福啊，幸福的快要死掉了啊？？在跟学姊手牵着手，一起到处闲
晃着的过程中，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我仍常常产生错觉，误
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的美好时光。
除了我开心到不行外，由於之前跟学姊逛街过太多太多次，让我很清楚她的
脚程、需要休息的频率，所以我想自己应该是把走走停停的节奏抓的非常好才对。
再加上对於学姊感兴趣的话题我可以说是瞭若指掌，所以我们的话匣子一开，更
是怎样都停不下来。
由於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我不禁有点得意忘形起来。不但越来越觉得自己
就算待会就告白应该也会被接受外，我甚至开始幻想着我们再度交往后的事，想
着自己之后会不会有机会跟学姊坦白这一切，让她知道自己曾因为邪恶魔法师的
关系而把我给忘了的事。
如果学姊知道了我在这一个礼拜里受了这么多苦，她会感到心疼吗？她会把
我搂在怀里，跟我保证说她绝对绝对不会再把我忘记吗？如果她知道我为了她在
短短的一天内从台湾的北边跑到最南边，她会不会因为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而感
到开心呢？
「嘿嘿～」一想到着，我便不禁像个笨蛋一样的傻笑了起来。
在我们走到了书店里时，我一边翻着学姊应该会感兴趣的书（本格派的推理
小说），一边随口说：「我闲闲没事做的时候也是会写一点东西呢。」
「写东西？小说吗？」学姊兴奋的说：「人家也一直都有在写小说呢！」
「哇呜，好厉害喔！那你都写些什么啊？」顺着话题，我很自然而然地这样
说，但话一出口就立刻后悔，毕竟学姊写的东西实在不太适合给外人看。
果不其然，学姊立刻变的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后才说：「我写的
都是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啦？？」
「噢！就像言情小说那样？」我很微妙的曲解学姊的意思，让她有个台阶下。
「像是像啦，但好像偏男性向偏的有点过头的就是了？？啊！那你写的是什
么样的故事呢？奇幻的？武侠的？推理的？」
虽然实际上只有每隔几天写些日记什么的，但由於早就预料到学姊会这样问，
我立刻端出准备好的谎言说：「唔，硬要说的话，应该算是奇幻类的故事吧？？」
「是有龙有魔法那类的故事吗？不管是魔戒啦、刺客系列啦，地海系列啦我
都超喜欢的喔！你可以说说你的故事是在讲些什么吗？」
「突然要讲是有点难啦，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好不好？」
「好喔！那就下次见面时再跟我讲吧！」
「噢，好啊？？」
「那就一言为定啰！」学姊举起没跟我牵着的右手并翘起了小指头。「打勾
勾！」
「嗯。」我也伸手用小指头与学姊的指头勾在一块。心里则一下因为自己有
了跟学姊下一次见面的理由而感到开心，一下也不禁开始伤脑筋说自己到底要怎
么生一篇奇幻小说的大纲出来而烦恼。
学姊又问：「那你平常会看什么样的奇幻小说呢？你最喜欢哪一部呢？」
「这个嘛？？」虽然之前才跟学姊聊过这个而早就有了答案，但我还是装作
在思考的模样。好一会儿后，我才说：「哈利波特吧？？」
「喔喔喔！人家也很爱哈利波特喔！尤其是邓不利多跟哈利那禁断的师生情！」
「这么说来邓不利多真的很糟糕呢，总是仗着自己是校长给哈利各种方便？？
诶等等！那他当初在海格退学时还把他留在学校会不会也是有什么私心啊！」
「哼哼！人家也是这么觉得的喔！」脑洞大开中的学姊邪恶的笑着。「而且
啊，除了海格之外，我觉得邓不利多的情史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喔！你知道
是谁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佛地魔啊！」我说：「别的不说，霍格华兹的入学通知
不是都用寄信的吗？怎么邓不利多会亲自去找那时还是小正太的佛地魔啊？这一
定有鬼嘛！而且在透过储思盆看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时，哈利不是有好几次都
觉得邓不利多做了不像他会做的事情吗？那一定是因为邓不利多因为小鹿乱撞着
而没办法好好思考嘛！仔细想想，佛地魔对邓不利多应该也是有特殊的感情吧！
他之所以会诬陷海格打开密室，根本就是他在嫉妒邓不利多移情别恋嘛！之后他
要去杀哈利一定就是想把未来的情敌扼杀在襁褓之中！」
「诶？？」学姊一脸错愕。「你？你怎么跟人家想的一模一样啊？？」
「哎呦，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谁应该都会这样想吧！」虽然刚刚那串脑补
其实只是我把学姊以前跟我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讲出来，但我还是这样说。
「真的是这样吗？怎么我跟我弟说了这个大发现的时候，他却直接拿书丢我，
要我不要亵渎他的童年？？」
「那是他的心胸太狭隘了啦！就好像是在文艺复兴时期不愿意接受日心说的
宗教人士一样！」
「是喔？？」学姊先是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很快地又说：「只不过
哈利波特里每一集都会花好多篇幅描写圣诞节喔！每次看到那时都会好希望自己
也可以在吃完圣诞大餐后窝在壁炉旁边拆礼物！」
「难道你今天晚上没有要跟男朋友去些充满圣诞风情的地方？」我试探性的
问。
「哎呦，恋人什么的人家才没有啦！」
「骗人，你那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就真的没有嘛！」学姊说：「而且人家今天晚上有排打工，连想要跟家人、
朋友一起过节都没办法呢！」
「哇呜，那还真惨。」我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是偷偷在心中欢呼。
「那你呢？你晚上有要跟朋友出去吗？你就是要为他准备礼物吗？」
「呃，对啦？？」
「那你想送礼的对象是谁呢？男生？女生？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
我随口胡诌说：「是女生的朋友啦，至於她想要什么嘛？？因为她人很好，
我总觉得不管送什么，她都会很开心的说。」
「所以你对於要送她什么就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嘛！但人家也是这样子的说？？」
「我觉得啊，礼物这种东西其实最重要的是心意啦，要准确地预测对方想要
什么真的太难了啦！」
「可是本来我对去猜测一个人的喜好这件事是蛮有自信的说，所以一直都觉
得只要认真想一下，应该是想得出来的？？」
「真的假的？不然你来说说看你觉得我想收到怎样的圣诞礼物好了！」
「唔？？」学姊瞇起了眼睛。「总觉得你想要的不是物质上的东西，而是抽
象的？？像是心上人的真心拥抱之类的？？」
「？？」我实在不知道是学姊的读心术太强，还是我的欲求不满全写在了脸
上。
「抱歉抱歉，应该是人家搞错了吧。」学姊误会了我的沈默而这样说。
「反正我觉得绞尽脑汁的去想对方想要什么真的很没意义啦！如果是也很重
视你的人，你送什么她绝对都会很开心的。如果是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的人，你
为他想那么多做什么？」话一出口，我就开始后悔，想说如此激烈的言论会不会
招致学姊的反感。
没想到，学姊却一脸平静的说：「人家同意你的意见喔。」
「诶？」
「可是啊，难道你没有遇过一个人，让你觉得使他开心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情吗？」
我的胸口好像受到了一下重击。
学姊又继续说：「只要是为了他，不管付出多少都会觉得无所谓；只要是为
了他，就算心意被糟蹋了也会觉得没关系；只要是为了他，明明只有千分之一、
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使他高兴，但还是会觉得应该要试一试——这样子的人，难
道你没有遇过吗？」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毕竟那个人虽然就在我的眼前，但她的心
中不但已经没有我了，而且——
好像还已经有别人佔据那个位置了。
「抱歉，人家是让你想起了甚么伤心事吗？」一发现我的不对劲，学姊立刻
这样说。
「没？没事的？？」我强忍住泪水，硬是挤出笑容说：「你刚刚怎么会说你
是要买礼物送给你朋友，我看他对你来说根本不只是朋友而已嘛！」
「嗯，对呀？？」学姊的双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害羞的模样虽然很美，但
美得让我好心碎，让我好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去躲起来哭。
之后，我跟学姊又到处走走晃晃。在连唱片行、文具店都逛过一遍之后，我
们又到了隔壁的百货公司继续寻找着适合的礼物。
一路上，虽然已经彻底崩溃，但因为想好好把握跟学姊相处的时间，所以我
还是费尽一番心力去藏起了情绪，好能继续跟学姊有说有笑。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在一家服饰店中，学姊拿着一件针织毛衣问着我的
意见。
「不错啊！」由於颜色、版型看起来都不赖，我就这样说。「可是要是尺寸
搞错就麻烦了吧？」
「不会错的，人家已经有确认过了！」
「那就是它了吧！要是他有在跟你见面时把毛衣穿上，那感觉一定超棒的！」
「嗯嗯嗯！」学姊点头如捣蒜。只不过，在拿起吊牌看了上面的标价后，学
姊惊呼说：「呜呜！不行不行，它实在超出人家的预算太多了？？」
「是喔，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在看着学姊把衣服放回去时，我注意到了
旁边放着的围巾。「那这个呢？」
「喔？」被我这么一说，学姊的注意力立刻被围巾给吸引住，开始一一研究
起它们的花样及款式。原本我是想要把握这最后能与学姊亲近的时光，才依样画
葫芦地拿起一条又一条的围巾来把玩，但看着看着，我不禁偷偷把学姊当成模特
儿，想着她系上了怎样的围巾会最好看。
我拿起了一条格子花纹的围巾，但马上就觉得学姊更适合单色系的纯粹。在
鲜黄、浅蓝、酒红中犹豫了一阵子后，我觉得虽然它们作为配件都可以衬托出学
姊的美，但应该还是酒红色的那条最适合她。
想着想着，我的手不自觉地就向那条酒红色的围巾伸了过去，没想到学姊却
也是要拿起同样一条。
「你也喜欢这条？」学姊问。
「嗯。」我点了点头。「我觉得我朋友戴这条围巾应该会超好看的？？啊，
她跟你其实差不多高也差不多瘦，你当一下模特儿让我看看好不好？」
「好啊～」学姊说完就拿起围巾，一圈一圈的把它围在了脖子上。在调整好
下摆的长度后，她问：「如何？我看起来怎么样啊？」
「超棒的！」我发自内心的说。果然与我想像的一样，比起刺眼的黄色、冷
漠的蓝色，还是那属於主角的红色最适合学姊。而且不像艳红太过惹眼俗气，酒
红色的低调内敛使学姊看起来更加成熟，并增添了满满的气质。此时此刻，我觉
得学姊不应出现在这样充满铜臭味的百货公司，而该在家位於极地的小酒馆。尽
管窗外正飘着雪，但屋里白炽灯泡那微弱却带有温度的光芒却让人感到舒适以及
温馨。坐在靠窗沙发坐上的学姊，正一边喝着贝礼斯甜奶酒，一边看着外文书，
而她对面的座位——
我摇了摇头，不想再想像下去。
「嗯？」学姊先是歪着头看着我，然后才走到镜子前。她一下看着里面的自
己，一下又轻轻的摸着围巾，就像是在感觉毛线的质地一样。摸了好一会儿后，
学姊说：「决定了！我也要买这个！」
「诶？」
「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也会很适合这条围巾的说！」
「是？是吗？」
「你也打算买一样的吧？那我们就一起拿去结帐吧？」学姊说完就把原本脖
子上围的那条解下来交给我，然后又从架上拿了一条同款式的围巾。
「呃？？」虽然原本只是找藉口好跟学姊一起逛街，但在这个情形下我也不
太好意思说其实我没打算要买，所以就只好接过围巾，乖乖的跟学姊走去结帐。
「对了，今天跟你聊得好开心的说，可以给我你的ＬＩＮＥ还是电话吗？」
在我们走出百货公司，准备要分别前，学姊这样问。
「我没有在用ＬＩＮＥ，然后我的手机是０９ＸＸ- ＸＸＸＸＸＸ。」
「好喔！」学姊掏出她的手机，然后手指快速的在萤幕上跳动。「那我现在
打给你啰？」
「我的手机没电了，你晚一点再打吧！」
「嗯嗯。」学姊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那我们下次再一起出来玩喔～」
「好的。」我也微微一笑，然后就目送学姊一边挥手一边离去。
其实，我刚刚给学姊的电话号码是假的，我并不期盼以后能够再跟学姊一起
出来约会。只不过，在真的永别之前，我想我还得再见她一次。
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佳芊。
「你还好吧？」省略了招呼语，佳芊劈头就这样问，看来她刚刚应该有偷偷
的在一旁看照着我。
「非？非常不好？？」我的嘴唇在发抖，眼泪直接决堤。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你那边。」
「不？不用了。」
「诶？」
「我待？待会还要去一个地方，你就先回去吧。」
「你要去哪？不然我们先一起吃个饭再去啊？这附近不是有一家蛋糕你超爱
的吗？我们——」
「谢谢你。」我打断佳芊，吸了吸鼻子后我说：「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你到底是要去哪？等等，你该不会——」
「嗯。」我说：「我要去学姊打工的咖啡厅。」
因为之前跟学姊约说要一起吃晚餐时，她通常都订六点半的位子，所以在我
也选择在这个时间走到咖啡厅的门口。一推开挂着檞寄生的门，立刻就有一位在
俐落短发上带着圣诞帽的大姐姐问我说：「你好，请问有订位吗？」
我先是看了看几乎要客满的店里，但一发现吧台那边还有两张高脚椅是空着
时，我就说：「有喔，订位的是林亭云，六点半，两个人。」
「亭云？」大姐姐先是对学姊的名字起了反应，但还是开始翻阅应该是写着
订位纪录的皮制笔记本。「欸？还真的有耶？？这边请！」
「谢谢。」我道了谢，然后就跟着大姐姐走到了吧台的位子。如同我的猜想，
已经换上工作服（白衬衫、黑西装裤、头上带着驯鹿角的发箍）的学姊正在吧台
后待命着。
「诶诶诶诶？」学姊立刻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之后又笑着问：「你怎么跑
来这边了？跟踪狂是你？」
「才不是呢！我只不过是刚好跟朋友约在这里吃饭啦！」我也笑着这样回答。
「谁知道你竟然会在这里打工，真的是有够巧的！」
「真～的～那你要等你朋友来了在点餐吗？还是——诶？」学姊话说到一半，
就因为短发大姐姐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又发出惊呼，然后才又对我说：「哇呜，
你的朋友超酷的耶，她在订位的时候就已经点好餐并付帐了！」
「我就知道～」我凝视着学姊的脸说：「她就是个想得很周到的人啊！」
「那你就好好期待我们最豪华的圣诞大餐吧！」学姊看着我旁边的空座位又
问：「只不过你朋友哪时候才会到呢？」
「？？噢，可以直接上菜了没关系，她说她会迟到很久。」
「好的！」学姊竖起大姆者，然后就转身走去厨房，似乎是要去交代内场可
以开始送餐了。
趁学姊不在的时候，我环顾了一下店里。尽管这家咖啡店应该还没营业多久
（至少在我是男生时它还没开），但因为它那以木头为主的装潢及走居家风的摆
设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以及温馨，不禁就产生一种自己应该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会
定期来这边报到的错觉。
真是个好地方啊？？而且除了店员男的帅，女的正之外，大家人看起来都好
好喔，学姊在这边打工应该是过得十分愉快吧？啊，学姊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吧台
的座位，应该就是希望我可以看她工作时的表现吧！
「呦！这是水还有餐具！」从厨房回来的学姊替我在桌上铺好餐巾，然后又
依序摆上了水杯及银制的刀叉、汤匙。只不过，在我来得及道谢前，她就走到吧
台后面，开始以熟练的手法操做着义式咖啡机。
这还真的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啊？？看着像个陀螺似的在好几组客人间不停
打转的学姊，并又想起了她之前在学校是露出的疲态，我不禁这样感叹着。
没过多久，学姊又走来依序的替我上了前菜和汤。看着它们被端上来时，我
的心头都感到了一股暖意，因为无论是橙香鸭肉沙拉还是燻牛番茄浓汤，都是以
前我说过我喜欢吃的东西。
原来学姊之前在跟我讨论便当菜色时，拿着菜单问说我喜欢什么是为了这个
啊？？一想到如此甜美的回忆，我就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尽管应该是好几个礼拜
前的事了，但不管是那天的天有多蓝，阳光有多暖，学姊是怎么从书包里掏出那
张手写的菜单，她的字迹有多可爱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仍历历在目。
就这样，虽然这些餐点都十分的好吃，但吃没几口后，我拿着餐具的手还是
因为身陷在回忆之中而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呃，怎么了吗？是东西不合胃口吗？」正端着盘子要去送餐的学姊在我身
旁停下了脚步。
「没？没事？？」我强颜欢笑。「你们的东西都好好吃噢！」
「那真的是太好了～」学姊甜甜的笑着。在看了看我旁边的空位后，她又问：
「啊，只不过不像前菜和汤，待会主菜是双人份的，需要我跟厨房说慢点再上吗？」
我也看了看身旁的空位，然后看着学姊说：「没？没关系，就直接上菜吧。」
在我把前菜和沙拉都吃完后又过了一阵子，学姊才端来了放在白瓷盘上的蔓
越梅酱汁佐烤春鸡。她说：「我有跟厨房说把盘子弄得更热一点，这样可以保温
的比较久。只不过你在吃的时候就千万要小心喔！」
「好的，谢谢你。」我展开笑颜。
在看着学姊又去别的地方忙东忙西后，我才举起刀叉，切了一块鸡胸的部分
放到了自己的盘子。其实在看着叉子划开烤的酥脆的鸡皮就涌出大量的肉汁、闻
着扑鼻而来的香气时，我就有预感这鸡肉铁定不简单。果不其然，在把切成小块
的肉放进嘴里后，我牙齿一咬，便感觉到无比的美味在口中爆发出来。
天啊，这未免也太强了吧？怎么可以好吃成这样啊？那微微散发出香料味道
的鸡肉加上调味得恰如其分的酱汁根本就无敌了啊！而且连最乾涩的鸡胸肉都能
鲜嫩多汁成这样，那经过充分运动、整只鸡中肉质最好的鸡腿肉会美味到多夸张
的程度啊？？一边这样想，我一边再次动起刀叉，去替自己切下那肥美到不行的
鸡腿。
只不过，虽然这道主菜可以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料理了，但因为我的小鸟胃
早就被前菜跟汤弄成了六分饱，所以我吃着吃着，就吃得越来越慢。甚至为了给
肠胃一点时间消化，我还先用刀叉把整只鸡进行肉骨分离，然后才继续把堆成一
个小山丘的鸡肉一块一块的放近嘴里。
「如果你吃不下的话，要打包回去也是可以的喔！只要用烤箱加热一下，就
还是很好吃呢！」学姊已经不再问我的同伴哪时候才会来，而直接这样建议我。
「唔姆噜？？」因为满嘴都是食物，我自然没办法好好说话。在赶紧把嘴里
的肉吞下去后，我说：「我还超饿的呢！甚至已经在想待会要不要再加点些什么
喔！」
「呃，好喔？？那如果你突然有任何需要而想打包，随时都可以叫我喔！」
学姊不但不拆穿我，还替我找了台阶下。
「嗯嗯嗯，没问题！」我一边狂点头，一边又用已经切好的鸡肉把嘴巴塞好
塞满。
之前不管我替学姊准备了什么样的午餐，她一定都会吃得一乾二净，所以我
当然也得把她请我的这一餐全部吃光光啊！我这样想着，然后更努力地动着已经
有点酸了的嘴巴肌肉。
在我努力吃着那一大盘鸡肉的时候，店里的客人慢慢的少了，周遭的喧哗渐
渐地小了，我也才能听出此时流泄在这空间里的背景音乐是《平安夜》的演奏版。
我闭上了眼睛，专心地听着音乐好一阵子，脑里慢慢的浮现了一个有着壁炉、下
面摆着礼物的圣诞树的房间，屋里正中央的长桌上摆放着烤鸡、浓汤、沙拉、薑
饼屋、派和几瓶汽泡酒。只不过，虽然这张大到足以放下那么多的食物的桌旁只
有两把椅子，然而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样会冷清或寂寞，只有感到无比温馨以及
平静安详。
我张开了眼，面前的桌上也是有美食，咖啡店的角落也有一颗挂满装饰、灯
光闪烁着的圣诞树，但我旁边的椅子却没有人坐在上面。
「呜唔？？」我因为实在太撑而乾呕了起来，眼角或许也因此而有点湿热。
等我终於把最后一口鸡肉吞下去时，店里除了我之外已经只剩下两桌的客人。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才发现竟然已经九点半了。
「哇唔，你竟然真的都吃完了？？」刚收拾完我身后桌子的学姊惊讶的说。
「我？我就说我很饿嘛？？」我用手捂着嘴说，深怕一不小心就会吐了出来。
「呃，那甜点你还吃得下吗？」
「当？当然可以啊！吃甜食的胃本来就跟正餐的胃不一样啊！」
「好？好喔！」虽然知道我是在逞强，但学姊还是走去厨房端来了饮料及甜
点——原本从它的横切面看去，我以为那只是杂粮麵包再裹上糖霜而已，但再仔
细一看，才发现它的质地比想像中的还要细緻，而且口感看起来也要湿润的多。
「这个是？」
「这个叫Ｓｔｏｌｌｅｎ，是德式的圣诞蛋糕喔～」学姊一脸开心的解说着：
「它是把加上糖渍橙皮、葡萄乾、坚果、杏仁、小豆蔻及肉桂以及奶油的发酵麵
团拿去烤，然后出炉后再刷上兰姆酒糖浆并裹上糖粉。虽然很甜很甜，但是真的
很好吃喔！」
被学姊这么一讲，我刚刚那胡扯出来的甜点胃好像还真的长了出来。在食欲
的驱使下，我赶紧切下一小口放进嘴里，并发现学姊所言不假。这蛋糕的黏腻跟
水果乾的微酸、乾果的香气融合得恰到好处，味觉的层次十分丰富。
「嘻嘻。」学姊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就这样双手托着下巴对着我笑，似乎是
很满意我那享受的神情。
「呃，你不用去工作吗？」
「人家已经忙得差不多啰，所以就来摸鱼一下了！」
我偷瞄了一下四周，才发现除了学姊以外的服务生其实都还在自己的岗位上
忙碌着，但在收银台那看起来像是老闆的人却正一脸担忧的望向我们这边。仔细
想想，像我这样一个人来吃圣诞大餐，还吃到快哭出来的人想必地球上没有几个，
所以他会特别派认识我的店员来关怀我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对了对了，虽然原本预定的饮料是香料热红酒，但这个怎么样都不该给还
没成年的你喝吧？所以你要换成别的也是可以的喔！」学姊指着装着插有一根肉
桂枝的高脚杯说。那里面液体的颜色就像红宝石一样，十分好看。
「没关系的，我只喝一点应该不会怎样啦！」我把杯子拿了过来。一把嘴唇
贴上杯缘，那混合着香料味道的酒精气味便顺着热气扑面而来。虽然自从上次被
阿峰骗去喝酒（然后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后，我曾经发誓过再也不要碰含
有酒精的东西，但一想到自己不能辜负学姊的好意，我就还是咕噜咕噜地喝了起
来。
「诶诶诶诶？你不是只是要试试味道吗？怎么一口就喝了半杯啦！」学姊担
心的说。
「因？因为这实在太？太好喝了嘛？？」尽管还是不太习惯喝酒，但我还是
口是心非的说。
「真的假的？」学姊回头偷看了一下其他人，然后才压低音量说：「人家有
偷喝过这酒一次，但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总觉得有点苦的说？？」
「呃？？啊对了！你在这打工多久了啊？工作会很累吗？」为了怕被学姊发
现我在说谎，我连忙转移话题。
「唔，大概快一个多月了吧？？每天除了上害还要来工作是有点累啦，但还
好前辈们都很照顾我，而且观察形形色色的客人们也是超有趣的喔～」
「噢？你都遇到什么样的客人？可以说来听听吗？」
「好喔！」学姊笑着答应，然后就开始跟我说店里有哪些常客，并有发生了
怎样的奇闻轶事。我也面带微笑，听着她描述着着某个都带着一只十分漂亮的狗
来店里看书的人、某个每天跟不同男人在店里约会的女人的故事。
在听学姊说话的同时，我一边继续吃着蛋糕、喝着红酒。虽然不太喜欢酒的
味道，但喝着喝着，我发现自己并不讨厌此时全身发热、头微微晕的感觉。甚至
在高脚杯空了，然后店主人走来又替我送上一杯全满的酒时，我还默默的有点高
兴。
「呃，老闆，你觉得她还能喝？」学姊错愕的问。
「她需要喝。」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认真的说。
「嗯嗯！」我一边用双手捧起酒杯来喝一边点着头，并在放下酒杯后就催促
着学姊继续说她打工时发生的事，学姊便又继续说着某个只喝黑咖啡来提神的苦
命人、某个总赖在店里写功课的考生的事情。
大概是学姊的叙述实在太过传神、口白实在有魅力，才让我在听着他们的故
事时便彻底地沉浸在其中，忘记自己心中的伤以及痛。
如果这样的时光可以一直持续下去，那么真的会是件让人很开心的事呢？？
我这么想着，但在看了看墙上的钟，发现此时应该快要到打烊的时间了，我就知
道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呐。」在学姊的故事说到一个段落时，我说：「我下午不是有答应你说下
次见面时要跟你说我的小说在写些什么吗？」
「噢噢噢！所以你现在可以说了吗？」学姊一脸兴奋的样子。
「别太期待啦，这是一个很烂很烂的故事？？」我先打好预防针，然后就开
始说，说有一个人不管怎样的努力，都没有办法得到心上人的芳心。无比失意的
他，却因为一场意外而得到了魔法师的帮助，最后终於能够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还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呢！」学姊开心的说。
「故事还没完啊！」我又继续说那个人之后怎么因为魔法的关系而得去适应
全新的人际关系，中间又发生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尽管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还是都跟心爱的人走在一块、一一克服所有的难关。然而，在最后的最后，突
然杀出了一个邪恶的魔法师，让他心爱的人失去了所有关於他的记忆，他们之间
的一切就这样甚么都没有了。
「唔？？」学姊的脸色很凝重。
「怎样？是个超衰毛的烂故事对吧？」
「呃，那个？？故事还没结束对吧？只要最后能有个ＨａｐｐｙＥｎｄ，那
一切都没问题了不是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啦～」我苦笑着——毕竟故事到这里确实还没有结束，那
个主人公之后还做了好多好多的努力，只不过除了都以失败收场外，他的心上人
还根本就爱上别人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我这个故事
真的该结束了。
就这样，我吃下最后一口蛋糕，喝光最后一滴红酒，然后站起身子。
「今天这餐真的好棒，谢谢你。」我对着学姊说。
「哎呦，这是我们本来就应该做的，要谢就谢——」学姊话说一半就把话吞
了回去，似乎是害怕再提起那个请我吃这餐、却到最后都没有现身的朋友会刺激
到我。
我微微一笑，毕竟她这个顾虑实在是多余的。我弯下了腰，拿起放在椅子下
的包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了装着下午买的围巾的纸袋说：「啊对了，你可以收下
这个吗？」
「诶？这不是你说要送给你朋友的吗？」
「但我等她等了整个晚上都等不到人啊！」我说：「而且，我想我以后大概
也是再也看不到她了？？」
「怎么会这样？？」
「所以这条围巾就当作小费吧，今天这餐我真的吃得很开心喔！」我把纸袋
推到了学姊的怀中。
学姊本来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抱住了纸袋，然后说：「人家跟你
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条围巾的。」
「嗯！」我点了点头。「下次跟你喜欢的人一起出去时，记得就要一起都围
着喔！」
「好喔？？」
「那就再见啦，圣诞快乐喔！」
「圣诞快乐？？」
在跟学姊道别后，我立刻转身要离开。虽然因为喝了酒，头十分的晕，但我
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脚步尽量沈稳——我不想要学姊过来关心我，我不想让她看
到我那张因为嚎啕大哭而被佳芊说丑的可以拿去避邪的脸。
就这样，我一开始还是用走的，但没走几步就因为感到泪珠开始滑落而跑了
起来，最后就连滚带爬地跌出了店里。原本我以为我会摔在坚硬的磁砖地上，没
想却被不知在店外面等多久的佳芊给托住了身子。
「我们回家吧。」佳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嗯。」我虽然同意，但在站稳了后，手却仍不自觉的紧紧抓住了她，然后
就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看我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佳
芊紧紧地搂住了我，并伸手轻轻的摸着我的头——记得我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哭
倒在佳芊的怀里，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佳芊的动作感觉熟练许
多，身子也不再颤抖了。
是啊，佳芊成长了，学姊开始新的恋情了，一直原地踏步的就只有我啊？？
「呐？？」我用细小的声音问：「佳芊你跟学姊单独相处的时候，你觉得学
姊怎么样？」
「这个嘛？？」犹豫了一下后，佳芊说：「她第一次跟我出去的时候，在看
出来我很想吃这家店后，虽然根本没钱点餐，她还是陪着我进去吃。之后还有一
次，她甚至把全部的身家都拿来请我吃饭？？好啦，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想
她还是个很照顾人的好傢伙吧。」
「果然是这样呢？？」我苦笑着。
「诶？」
「我啊，从今天下午开始，也都是一直受学姊无微不至的照顾喔！我本来还
想说自己是不是特别的，是不是因为学姊对我有点意思所以才对我那么好，但果
然她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啊？？」
「啊，呃？？」
「在我跟学姊聊天聊得很愉快的时候，我还误以为自己超有机会的，但仔细
想想，她根本就只是『喜欢跟我聊天』而不是『喜欢我』嘛！」
「这个？？」
「好啦，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了，但就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现实而已？？」
佳芊不再试着要说什么，而就只有把我搂得更紧而已。
我一边哭一边说：「学？学姊那个骗子？？今天除？除了是圣诞节之外，还？
是我的生日耶！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帮我过什么十倍好的生日，结果却连我是谁都
忘了！她明明还说过不管我是掉到天堂还是地狱，她都会排除万难来找我的！结
果我明明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她却任着我在这边哭！最可恶的是——」
顿了顿后，我哭喊着：「学姊她也是无辜的啊！是啊，我知道的啊！学姊也
不是故意要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啊！但就因为这样，谁能够为我的痛苦负责啊？难
道是那个魔法师？但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
是要我怎么恨得起来啊！为什么这一切会变得就好像是场天灾，就好像我只是比
较倒霉而已啊！」
「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事情到底是怎样啊？」
「对不起？？」佳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道了歉。
「呃？？佳芊你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我刚刚还好像是在凶你，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佳芊又把话说了一次，并把我搂得好紧好紧。我也不知道该在
说些什么，就只有继续在她那温暖的怀里啜泣着……
在圣诞夜，在心上人的生日那天，李佳芊终於成功地跟他一起渡过，甚至还
能把他拥在怀中。虽然这时的他正在为别的女人难过、哭泣，但李佳芊倒也没有
因此而特别的伤心失落。
此时此刻，虽然李佳芊还是没有搞懂自己的心情，还是不知道自己对於小凌
的遭遇应该感到窃喜，还是该跟着他一起烦忧，但她已经十分确定了一件事情，
也决定了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些什么。
她不想再看到小凌哭了，她发誓她要找回小凌的笑容，不管如何她都一定要
做到。
只不过——
如果计画一切顺利的话，她应该还会让小凌再狠狠的哭个一次就是了。
二次元人偶 2017-11-6 09:55
４７。
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我就从厚厚的被窝中把手伸了出去，想去把闹钟给关
上。在皮肤接触到冷冽空气的那一瞬间，我心中马上有了想继续待在棉被里一整
天的念头。只不过，除了觉得冷之外，也因为我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
了一个很开心的梦，所以也有点想试试如果继续睡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梦中。
「呜呜呜呜，手机是跑到哪儿去了啊？？」听着手机演奏起了Ｋ？ｚｉ的Ｃ
ＡＮＯＮＲＯＣＫ，我的手便更焦急的在床上摸索着。虽然当初一听到这首歌，
我就因为这个古典与摇滚的完美交会而深深爱上了它，但此时此刻，总觉得只要
被它那激昂的旋律一闹，我就真的不用想再睡回笼觉了。
「讨厌！」由於怎样都摸不到手机，我只好把头从被窝里探了出来，然后就
看到它正在床的边缘、处於一个随时都会摔到地板上的危险状态。
「你怎么不摔死算了啦？？」我把手机拿了过来，并疯狂戳着闹钟的停止键。
虽然终於让它安静了下来，但当我的头暴露在棉被外寒冷世界的那一瞬间，我的
睡意就走得乾净溜溜，看来真的是不起床不行了。
就这样，我一边推开厚厚的棉被，一边坐起身子。只不过，当我的手压上枕
头时，我却发现上面湿了一片。
「唔？？」我先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睡相而摸了摸嘴角。在发现问题应该不是
出在这边后，我起身下床，走去拿起书桌上的化妆镜一看。果不起然，除了双眼
又红又肿外，我的双颊也满是泪痕，就好像是刚哭了一整晚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人家明明就记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好梦啊？还是说就是因
为那个梦实在太幸福了，我才因为太舍不得醒来而哭了？」我自言自语着，并歪
头思索着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
只不过，不管怎么努力，我都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做了怎样的梦，但倒是突然
想到了最近在某本小说的后记里看到的一段话。
对於人类来说，最残酷的是什么？我一直以为当然是死亡。
但也有比死亡更残酷的事。
那就是活着却忘记心爱的人。
老实说，在刚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其实是没甚么感触的。先不说失智症什
么的总觉得是离我还很遥远的事情，就算真的把心爱的人给忘了，那又会怎么样
呢？
是啊，从第三人的角度来看，这的确是很残酷没错，但对於失去爱人记忆的
那个人来说，不就因为把人忘得一乾二净而不会意识到自己忘掉了什么，这样自
然就不可能会感到痛苦了吧？？嗯，也许这就是无知就是福这句话的一种体现呢
Ｉ只不过，此时觉得自己明明做了一个美梦，但却无法在脑海中找到任何一点蛛
丝马迹的我，是不是就可以说是那个意识到自己可能忘记心爱的人的可怜人呢？
一想到这，我就觉得胸口闷到不行。我望向镜子，才发现里面映照出来的人
眼下又多了两串泪珠。
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姐，起来了吗？」房门外突然传来弟弟的叫唤声。
「咦唔！」我被吓了一跳。「起？起来了啦！」
「那待会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早餐？」
「好？好喔！你等我一下！我再一会儿就好！」我连忙抽了张卫生纸，好把
眼泪给擦掉。
。
在洗掉脸上的洗面乳后，李佳芊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然后就很惊讶地发现她
竟然看起来神清气爽，实在不像是一个连续数天都睡不到五小时的人该有的样子。
「唔，我昨天的确是有在十二点前上床睡觉啦，但应该怎样也没办法恢复得
那么快吧？不但痘痘都没了，连黑眼圈也都快不见了耶？？」一边自言自语着，
李佳芊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想从中找出些端倪。
昨天晚上，在看着小凌如此痛苦、如此难过后，李佳芊就把心中的迷惘抛到
一旁，下定决心要达成解除魔法的条件——也就是要让小凌爱上自己。
由於自认对於小凌的一切都十分瞭解，再加上有了之前成功敞开许庭苇心房
（甚至连大腿也一起敞开了）的经验，李佳芊并不认为这会是很困难的事。在把
小凌搂在怀中、听着他诉苦的同时，她就在脑中构思着自己应该在什么样的场景、
用什么样的对白提升小凌对自己的好感。
等到小凌应该是哭累了，开始拿卫生纸来擤鼻涕时，李佳芊用最温柔的语气
说：「啊，现在８５度Ｃ什么的应该还有在开吧？我们去买个蛋糕怎么样？生日
不吃蛋糕怎么想都怪怪的啊？」
在李佳芊的想像中，现在的小凌除了酷爱吃甜食外，处在如此寂寞、失落状
态的她应该是怎样也不会拒绝这个提案才对。之后只要能顺利的买到蛋糕，再找
个没人的地方坐下，那两个人在黑暗中围着蛋糕，看着上面的烛光冉冉摇曳着的
画面怎么想都是温馨到不行。
没想到，小凌却摇着头说：「不要，我刚刚才吃了一大堆的东西，快要撑死
了？？」话一说完，他还摀着嘴打了一个饱嗝。
「？？」李佳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在心中咒骂这个没有存档功能的
现实世界真是个该死的粪游戏。
在返家的路上，虽然李佳芊成功在过马路时牵起了小凌的手，但她却发现小
凌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仍旧神色哀戚的低着头走着路。看着沈默不语的他，
李佳芊就算想开口也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与其说是在跟暗恋对象牵
手，还比较像是哥哥在牵着心情难过的妹妹，一丁点浪漫的感觉都没有。
回到家后，李佳芊原本打算要帮小凌准备换洗衣物，没想到他却一句「我好
累喔，想睡了」就既不洗澡，也不刷牙，直接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并再也没
有出来过。
一想到昨天的自己是如何地看着那被关起来的房门，李佳芊的心情不免又沈
重了起来。只不过，若要说她有因此灰心丧志倒也不至於。毕竟她实在太过清楚
小凌是多么的喜欢林亭云，所以他会如此失魂落本来就是在预料之中——当然啦，
能理解是一回事，李佳芊会不会因此而感到难受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就是了。
「小凌他今天应该是只会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才对，我看我还是去找许庭苇
练吉他吧！只不过晚上回来时应该要帮他带个什么吧？我来想想？？」在用毛巾
把脸擦乾后，李佳芊一边自言自语者一边走出浴室，然后在走廊上遇到了理应不
会那么早起的伯母。
「妈，早安啊！」佳芊连忙打了声招呼。
「谢哲伟。」伯母面色凝重，声音无比冰冷——李佳芊过去从未被这样的态
度对待过。
「怎？怎么了？」
「你去客厅坐好，我有事问你。」
「好？好的？？」
就这样，忐忑不安的李佳芊乖乖地去沙发上正坐着。在等着伯母回来的十多
分钟里，李佳芊认真地想着自己可能惹伯母生气的原因以及自己该如何因应。在
她设想出第五种可能时，伯母来到了客厅，但她并没有也在沙发上坐下，而是从
餐桌旁拉了一把木椅来坐。
伯母劈头就问：「你对小凌做了什么？」
「啊？」其实这样的提问并没有超出李佳芊的预想范围，但为了合理起见，
她还是装出了一脸错愕的样子。
「你们昨天是去了哪？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为什么小凌一回家就把自己关
到房间里都不出来？」
「没？没有啦？？就小凌他很睏了所以才直接去睡了？？」
「你们到底是去了哪？到底是做了什么？」
「就吃个饭而已啦。」
「吃个饭会弄的这么累？」
「呃？？这主要是因为小凌他有喝了一点酒——」
「酒？」伯母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也不是什么烈酒，就圣诞节都会喝的香料热红酒啦！」
「你也喝了？」
「我是没喝啦？？」
「你灌她酒？」
「才没有啊！」
「那为什么她喝了你没喝？」
「就？？」李佳芊犹豫了一下，思考着自己该不该老实的交代昨天的行程。
虽然这是让自己从这莫名的拷问中脱身最轻松的方法，但除了刚刚已经误导伯母
说两人昨天是一起吃晚饭了外，她也有点怕要是说出小凌是被心爱的学姊甩了才
喝闷酒的话，不知道会对现在的局势产生怎样的变化。
「你不想说就算了。」伯母先是这样说。但在李佳芊暗自松了一口气时，站
起身子的伯母又说：「你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就出门。」
「啊？要去哪？」
「警察局啊。」
「？？啊？」
「你昨天做的事应该没有被别人知道吧？那就还属於未发觉的犯罪，现在去
自首的话应该还有机会可以争取减刑，你就老老实实的去向警察先生交待你到底
做了些什么吧。」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最好是有做什么称得上是犯罪的事啊！」
「你不是就把小凌灌醉然后强暴了她吗？」
「才没有啊！」
。
昨晚进了房间后，我ㄧ脱下内搭裤，就懒得再换上睡衣而直接倒在了床上。
只不过，尽管早已身心俱疲，但我却没有马上睡着，反倒是看着天花板上没有点
着的灯，静静地反省起了自己的人生，并就发现自己根本是在经过了一大堆事情
后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个学姊并不爱我的时空。
很奇怪的，虽然我在这个过程中弄丢了老二、弄丢了贞操？？如果认真去数，
我想一定还丢了许许多多重要的东西，而且最后还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我倒也没
有对这样捉弄人的命运感到愤怒，就只有因为失去了学姊而感到失落而已。
「学姊？？」我把身子翻成侧躺，并伸手摸了摸那因为只躺了一个人而显得
过於空荡的的双人床。我曾经以为自己在某一天之后，应该只要翻个身子，就能
看到学姊躺在我的身旁，但这样的梦想已经永远都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阖眼前，我甚至有想过自己是不是最好一睡就再也不要醒来，毕竟只有在梦
中我才有机会可以重温过去跟学姊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没想到，虽然没有设定闹
钟，但我还是在隔天早上醒了过来，而且在发现已经过了该起床的时间时，我脑
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十分现实地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来不及准备早餐而
会被赶出家门。
心慌意乱的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才好，但还是下意识地要坐起身
子，好准备下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喝了酒的关系，我头有点晕，全身都没
有甚么力气，就连盖在身上的羽绒被都让我觉得莫名沈重。
「诶？」在要拉开羽绒被时，我感觉到双腿间有股异样的湿热感。不会吧？
我该不会因为昨晚没上厕所就直接睡了，然后就尿在床上了吧？死了死了，我这
下真的要露宿街头了？？尽管很不愿意去面对真相，但因为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
法，我还是拉起被子。没想到，等着我的却是更骇人的景象。
那是血，不管是被子还是床单都能看见上面多了些呈不规则形状扩散的红。
我脑中顿时变得一片空白，然后就又晕了过去。
「小凌！小凌！」
隐隐约约的，因为听到了有人叫我的声音，我就回复了意识。
「佳？诶？」原本我以为我会看见我那亲爱友人的身影，没想到我一睁开眼
睛却发现站在我床边的竟然是我妈。
我吓得立刻坐起身子，并试图想要掩饰床单、被子都被我弄得一塌糊涂的事，
但一想到我身上的连衣裙应该也多了不少红点，就觉得应该怎样都会是徒劳无功
的才对。
我妈焦急地问：「小凌你还好吧？我听哲伟说你昨晚有喝了ㄧ点酒，原本是
想说要让你睡晚一点的。但都中午了你却还没醒来，我有点担心才进来看了一下，
没想到就发现你的脸色好苍白？？」
咦？不对吧？我妈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啊？她不是应该因为我没准备早餐而要
来骂我吗？
「我？？」因为不太能掌握现在的情况，我便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头会晕吗？肚子在痛吗？」我妈一边问一边伸手摸着
我的额头说：「唔，应该是没有发烧才对？？」
「呃？？」尽管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被我妈这样关心是什么样时候的事，
但我不但一点也不感动，反而只感到十分窘迫，甚至更害怕我妈在发现我闯的祸
后会不会因为觉得自己好心被狗咬而更加生气。我偷瞄着那多了些红点的床单，
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试着坦白，或着是赌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只不过，在我拿不定主意时，我妈也顺着我的目光往床单那看去。
「小凌你那个来了？」我妈问。
「对？？」我唯唯诺诺的说：「我？我没算准日子，忘记先准备，就？就？？」
「那你现在会很不舒服吗？要不要吃止痛药？」
「痛是还好啦？？」我摸了摸腹部，倒也不觉得此时身子的不适有到不能忍
受的地步。
「那你就快去浴室清理清理吧，卫生棉什么的你有吗？」
「呃？？」
「没有吗？那你有一定要用哪个牌子的吗？要不要我帮你出去买？」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什么牌子都可以用！」
「好喔，那你知道卫生棉放在哪吗？就在浴室——」
「我知道我知道！就跟备用的厕所卫生纸放一起对吧？只不过那被我弄髒的
床单？？」
「这你不用担心啦，交给我来处理就好！」我妈笑笑的说。
之后，我就拖着全身无力的身子下了床、走出房间。由於很怕经血会又会顺
流而下，我便紧紧夹着大腿，小步小步的走向浴室。当我终於把自己好好的安置
在马桶上时，我立刻瘫软在上面，双脚完全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
「呜呜呜呜，这次怎么第一天就流那么多啊？？」看着马桶中的一片红，我
不禁这样哀鸣。此时我的肚子虽然不算非常痛，但ㄧ想到通常第二天才是真正量
大的时候，我便开始担心到时自己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
等到经血终於不再流后，我起身去沖了一个澡，并把弄髒的衣裤拿来洗。还
好大概是因为血都还没乾的关系，我只不过是用肥皂在上面抹一抹，然后把它们
泡在冷水里面搓洗，才一下子就明显的感觉到上面的污渍确实有要消失的迹象。
「这真是太好了，这件蓝白条纹内裤我可是超中意的说——不对啦，比起这
种事，我不是更该担心接下来该怎么办吗？」我自言自语着。
对啊，我妈她应该只是因为我是客人才不好意思直接发作吧？她心里一定气
坏了，一定恨不得赶快把我赶走吧？那么我接下来还能去哪啊？学姊不爱我了，
淑子姐也不见了，佳芊？？欸，对耶，佳芊是去哪了啊？为什么不是她来叫我起
床啊？如果是她来的话，说不定就有办法矇混过去的说？？
一意识到佳芊的消失，我顿时了解当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在这个残忍的世界
前，我是多么的无力。
「喔？小凌你怎么把自己把衣服都洗好了？我不是说我来弄就好了吗？」当
我拿着洗好的衣服去晒乾时，我就在晒衣间遇到了正把棉被及床单放到洗衣机里
的我妈。
「那怎么行呢，寄居在这里的我都已经给您添这么多的麻烦了，现在还又闯
了这样的祸，真的是太不知好歹？？呃？这里可以用这个成语吗？好像有点不太
对？」
我妈忽视了我那极低的语文造诣，直接说：「你不要这样讲啦！女孩子遇到
这种事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你才没有闯什么祸呢。」
「可是——」
「啊，那小凌你换洗的衣服还有多的吗？」我妈一边把我手上那的衣服拿去
衣架上挂好一边这样问。
「唔，应该是还够啦？？」我说的有点心虚，毕竟受限於预算，我上次也只
有买了最低限度的衣服，只要少了任何一套，其实在替换上就会有些吃紧。
「如果不够的话，我这边有些衣服——当然不是我的啦，是哲伟有个住嘉义
的堂姐之前要出国打工度假，为了赶飞机就来我们家借宿一个晚上，结果隔天却
把忘了把行李带走，她的身材跟你差不多，应该是可以借你穿的！」
「诶？」我歪了歪头，怎样都想不出自己有这样一个堂姐。
「你真的不用客气喔！反正那些衣服她也不要了，放在那也没用。你待会就
来试试那些衣服能不能穿怎么样？」我妈看起来虽然仍在专注地挂衣服，视线完
全没从衣夹跟晒衣绳上离开过，但我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得出来此时的她并不是在
跟我闲聊，话语中其实有着很强的盼望。
「呃，好喔，谢谢？？」因为找不到理由拒绝，我就只好道了谢。
。
在三坪不到的狭小练团室里，背着吉他的许庭苇看了李佳芊一眼。双手正紧
握着麦克风的李佳芊也不回话，只有微微颔首。
得到这样的讯号后，许庭苇轻轻地用脚板对着节拍器那稳定发出的滴答声打
起了拍子，然后右手就拨起了吉他的琴弦，以指法弹奏起了歌曲的前奏。在她指
腹拨动琴弦的那一瞬间，从音箱传出的乐声就让周遭的氛围发生了变化，李佳芊
立刻就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被许庭苇的演奏给牵动。
唔，许庭苇真的好强啊？？随着吉他功力的增长，李佳芊越来越明白她与自
己的差距。同样都是弹着单音，许庭苇却能用滑弦来使琴声绵延不断，在弹到一
个段落时，她揉弦所发出的颤音更是让李佳芊感到销魂不已。
只不过，尽管很清楚自己远远的比不上许庭苇，但身为要跟她一起站上舞台
的夥伴，李佳芊还是不得不挤出自己无限的潜能，至少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拖累
了许庭苇。
就算只有十分钟也好，就算只是虚有其表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在表演时唬住
台下的观众就够了！上吧——李佳芊在心中这样对着自己说。
随着前奏渐渐步入尾声，李佳芊也快速地回想了一遍过去练习时被提醒说要
注意的每个细节。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吉他声，李佳芊一边在心中算着拍子，然后
在到了该进主歌的时候，李佳芊深深吸了一口气，并开口唱起了歌？？
「你今天的状况不错呢。怎样？是有遇到什么好事吗？」在把两首歌曲都完
整练习过一遍后，许庭苇以此作为李佳芊今天表现的评语。
「说不上是好事啦？？」从紧绷的情绪中解放的李佳芊整个人脱力的趴在音
箱上。因为想起了现在应该还在家里的小凌，她的心情有点複杂。
「喔？」许庭苇抬起一边的眉毛。「该不会你昨天有跟小凌一起过圣诞夜吧？
你们在一起了吗？」
「是有一起过没错啦，但距离在一起也还有一段路。」
「是喔。」在简短的回话了后，许庭苇就不再说话，但却直盯着李佳芊看。
「呃？？」李佳芊明显的感觉到许庭苇正等着自己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但
由於自己对那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她就选择了闭嘴。
「谢哲伟。」许庭苇眯起了眼睛。
「恩？」
「你懂什么叫礼貌吗？」
「啊？」
「在我问完你圣诞节过得怎么样后，你不是也该回问我说我过得如何吗？」
「？？那？那你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啊？」
「超棒的喔！」许庭苇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无踪。「昨天啊，阿峰他跟我去
听演唱会呦！那个票可是超难买的呢，但他却轻轻松松地弄到了两张位子超好的
票！他真的很厉害对吧？然后啊，看完演场会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吃一家半夜才开
的——」
「太长了，可以浓缩成一句话吗？」
「简单来说，就昨天我跟阿峰过了一个超愉快圣诞——欸！等等，你这什么
态度啊？这么不耐烦是怎样啊！」
「我只是希望你能顾虑一下单身狗讨厌被别人放闪的心情而已？？」
「矮由～说什么放闪啦～我跟阿峰就还没在一起嘛～」
「那就快点在一起啦！然后赶紧去开个房间在里面恩爱个够啦！」
「啊，这个倒已经先做了。」许庭苇一脸尴尬的将脸撇向一旁，还很刚好的
露出了脖子上的吻痕。
「？？」
「好啦好啦，你跟小凌是怎么了？你们昨天是有发生什么事吗？」许庭苇在
李佳芊身旁蹲下，并这样问。
「唔？？」犹豫了一下后，李佳芊最后还是决定要全盘托出。「我之前应该
有说过吧？小凌她其实早就跟别人交往了。」
「我也忘了你有没有说过，但小凌喜欢的人不是你倒不难感觉的出来就是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凌就是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李佳芊自虐的说。
「但是啊，他已经跟他的恋人处得不太好一阵子了，甚至就在昨天晚上分手了。」
「挑在圣诞夜分手？这也太惨了吧？？小凌她是不是在水逆，还是今年刚好
犯太岁啊？不然怎么一下姊姊走丢了，一下还被甩啊？」
「或许是吧？？」
「只不过这对你来说不是个超级好消息吗？她现在应该超需要有人陪的吧？
就算是你，要趁虚而入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吧？」
「不不不，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
「首先，就小凌实在太喜欢太喜欢对方了，失去她的打击应该够让他失神落
魄好一阵子吧。」
「所以你是觉得应该要等她走出低潮后再说？」
「也没有那么消极啦，只是我必须要更有技巧地接近他才行。」李佳芊说：
「就因为我们认识的实在太久，我跟他的关系又一直只停留在朋友的阶段，如果
我这时突然对他展开攻势，他一定会想些有的没有的。」
「会这样喔？」
「你想想，如果有一个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突然对你告白了，你会怎么想？」
「唔？？」许庭苇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耶，毕竟这种事我从来都没遇过？？」
「呃，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
「就？就真的很不好意思，让你回想起自己从小就没有朋友的痛苦回忆？？」
「你白痴喔！朋友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没有？」
「是喔？？可是在把朋友当做东西的那瞬间，我就觉得你已经失去交朋友的
资格了。」
「那不重要啦！重点是——我从小到大的每个朋友，不管是邻居家的小孩啦，
国小的同学啦，他们全都是对我一见钟情就是了。」
「真的假的？你这是自我意识过剩吧？」
「骗你我是有钱拿喔？其实就因为这样，我才会在国中的时候被我爸丢到女
校啊，唉～」在叹一口气后，许庭苇问：「那你到底是觉得小凌会乱想些什么啦？」
「小凌大概是会觉得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现在才突然喜欢上他，
所以就会开始怀疑是不是另有隐情。」
「但你是真心诚意地喜欢她不是吗？就好好的跟她说啊！」
「这没有用的啦！毕竟我跟他的关系是朋友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像太阳东升
西落一样理所当然了，要他一下就接受实在太难了。而且啊，如果换作是你，你
会因为有人认真的说自己有多喜欢你就喜欢上对方吗？」
「这就要看是谁说的吧。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在很有耐心的听你说完后发给
你好人卡的。」
「哼，我也不可能去对你说这种话啦！反正啊，让小凌知道我喜欢他，再让
他考虑自己该不该回应我的感情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那你是打算要放弃了喔？需要我帮你介绍别的女生吗？我有几个正妹朋友
正在徵男友喔！」
「我最好是有要放弃啦！」
「但你这不是没戏唱了吗？」
「才没有呢！我只是没有要丢直球罢了。」
「那你是要？」
「我要让他自己喜欢上我。」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是在放弃挑战台北文学奖后，决定要挑战诺贝尔文
学奖吗？」
「这对别人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对我来说就不是了。」李佳芊信心满满
地说：「我可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喔，可能比起我自己，我还更了解
他呢！」
「请多了解自己一点好吗？」许庭苇又问：「那你到底打算要怎么做？」
「这个嘛？？其实我本来也是有想找你商量这件事啦。」
「啊？你刚刚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吗？结果还是要我帮你出主意？」
「不是啦，我是需要你来帮我。」
「帮你？你当我很闲啊？我才没——」
「别拒绝的这么快啦！至少也听一下我是要拜託你什么嘛！」
「好吧，那我姑且就听一下吧。」
「那就是——跟我交往吧。」
「原来如此？？啊？」
。
尽管身子仍然说不上舒服，但在吃完午饭后，我还是离开了家里。当然啦，
我不是被赶出家门，而是为了逃难才走的。至於我要逃离的东西，虽然说起来有
点过分，但就是我妈——说得更精确一点，是要逃离她那太过头的体贴跟温柔。
由於从小就被施以斯巴达式的教育，我跟我妈的相处的时光几乎都是在不曾
间断的责骂中渡过，所以当我以现在的样子回到家里，而能被当个客人一样的对
待其实就够让我受宠若惊了。没想到在我喝酒晚归、因为大姨妈把床单和被子搞
的一团乱后，我却又受到了更好的照顾，这不但让我无法习惯，更无法理解这到
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从我妈那拿了一堆既合身、又新的莫名其妙（有几件甚至连标牌都还在）
的衣服后，我原本是要去厨房帮忙弄午饭，没想到我妈却把我赶回房间，要我多
休息一会，而且还给我一个暖呼呼的热水袋，说是放在腹部会让身子比较舒服。
吃饭时，我才发现餐桌上面全是些过去不曾出现在我家餐桌上的菜色。也许是看
出了我的疑惑，我妈就一一解释说热黑糖薑茶能暖身活血、红豆紫米粥可以补充
铁质、猪血汤及炒木耳则都对经血的排出很有帮助。
「伯？伯母您真的不用为我准备这些啦？？」
「哎呦，生理期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注意饮食才行，要是身子搞坏就糟了呢。」
「可是？？」我差点就吐槽说明明我妈自己也从不会吃这些玩意，还好最后
还是有止住了嘴。
「还是这些东西都是小凌你不喜欢的？那没关系，这些就我跟哲伟他爸来吃
就好，你有想要吃什么吗？我再去帮你弄。」
「不不不，它们都是我爱吃的！那我就开动了，谢谢伯母！」因为深怕我妈
又为了我去忙东忙西，我连忙动筷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我爸妈仍是不停歇地对我嘘寒问暖，就好像觉得我是什么脆弱的
小动物，只要有稍有不注意可能就会突然死掉了一样。以前看着承翰的父母买东
西给他、带他出去玩时我其实也不是没有羨慕嫉妒过，但当我爸妈真的也对我那
么好时，我却只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更惨的是，由於我不时就会因为想起学姊而陷入回忆的漩涡之中，结果只要
我一不说话，我妈就会立刻来关心我说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让我想自艾自怜
一下都很困难。
搞到最后，我终於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注，所以就随便
找了个藉口跑了出来。但一踏出公寓大厦，我就因为没有任何的目的地而不得不
停下脚步。
「呜？？」我一边摸着还是感觉闷闷的肚子，一边思索着自己有哪些地方可
以去。以前的我在这个时候大概是在写功课，好准备待会要去上阿峰的家教课，
不然就是在查食谱、试着要帮学姊的便当弄些新菜色，但这些事情，现在我都没
办法，也没必要去做了。
我抬头望向在大楼与大楼间的蓝天，只觉得它空荡的过分，让我想从飞机云
的轨迹啦、飞鸟排列的队形啦之类的东西中找些启示、方向都做不太到。
「啊，那我还是来问问佳芊她到底是去哪儿了，顺便也可以问一下我妈到底
是怎么一回事？？」我拿出手机，但在要从通讯录找出她的电话时，却又犹豫了
起来。
唔，佳芊她现在八成是跟许庭苇在一起吧？昨天可是圣诞夜耶，佳芊却为了
我的事没办法陪许庭苇，那傢伙怎么可能不会因此生气嘛！难怪佳芊早上会连跟
我说一声都没有就出门去了，她一定是要赶紧去安抚许庭苇，设法让她气消啊。
我这时候打电话过去，如果好死不死又被许庭苇发现，那一定会让佳芊很为难的。
我把手机收回了口袋。尽管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能去哪，但因为一直杵
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我就还是漫无目的地在这寒风冷冽的街道上漫步了起来。
大概是今天有出太阳的缘故，一走出小巷、来到了大马路上，我便看见除了
路上车水马龙外，人行道上也是熙来攘往，无所适从的我便加入到人群之中。除
了随着他们的步伐缓慢前进外，我也不经意地观察起了与我并肩同行或擦肩而过
的人们。
在他们之中，有些人应该是全家一起出游的观光客，有些人看起来是在要跟
朋友前往聚会的路上，当然也有不少可能是刚一起过完圣诞夜，正延续着昨日甜
蜜的情侣。看着牵着手、搂着腰，紧靠在一块的他们，我不禁想像了一下自己跟
学姊这样走在一块的画面，但与甜蜜一起涌上心头的是更多更多的苦涩，我瞬间
感到眼筐一热。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学姊跟我已经结束了，我不能再沈浸在这不可
能实现的幻想中，我必须赶快走出去，赶快振作起来才行——我这样对着自己说，
但一点也没有觉得胸口的疼痛有舒缓的感觉。
「呜？？」我一边强忍着快要哭出来的冲动，一边加快了脚步。我先是以快
走穿过了人群，然后在一次为了越过就要变灯的路口而跑起来后，就乾脆忍住身
体的不适，不让脚停下、继续奔驰着。我想我隐隐约约是有想要去哪里的，但那
个目的地到底是哪，现在的我还不知道就是了。
。
「所以你是要我假装在跟你交往？真是的！别随便讲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啊！」
「我一开始没说清楚是我的错，但也没必要打人吧？？」李佳芊摸着被甩了
耳光的脸，心中满是委屈。
「你也要站在我的角度想一下啊！原本我还以为自己终於交到了一个虽然是
个变态，但至少不会对我有歪念头的朋友，没想到他竟然都只是在演戏而已。眼
看时机成熟，他才终於露出真面目，要对我伸出狼爪，你说我该不该悲愤？该不
该觉得自己惨遭背叛？」
「你最好是会这样想？？而且就算真的是这样，你为什么是等我解释完了后
才打我？要打不是早该打了吗？」
「谁叫你的提议实在太惊世骇俗，被吓傻了的我当然要一段时间回神啊！」
「是这样喔？真的不是因为你发现自己会错意了才恼羞——对？对不起！我
没有不敬的意思！拜託别再打了！」眼看许庭苇的手又高高举起，李佳芊连忙一
边抱头一边道歉。
「哼！」双颊通红的许庭苇把手放下，但看起来还是在生着气。
「呃？？对？对了，现在都快要一点了耶，反正歌也都有练过了，我们要不
要去吃午饭了啊？」
「我要吃燉饭。」
「好啊，那你有推荐哪家店吗？」
「没有。」许庭苇毫不犹豫地这样说。「所以你快点去找。」
「这个嘛？？」李佳芊脑中立刻浮现了一个选项，但因为预算的考量以及某
些私人的原因，让她实在没有很想要去那家店。
正当李佳芊拿出手机要开始搜寻时，许庭苇突然有说：「而且我要吃好吃的
喔，要是不好吃你就完了。」
「呃？？」就这样，李佳芊不得不拿出她的压箱宝。「那你知道ＭＲ。ＲＥ
ＩＮＤＥＥＲ吗？」
「在哪？好吃吗？」
「超好吃，虽然有点贵就是了。」
「多贵？」
「燉饭的话？？唔，好像要４００多块吧。」
「那还好啊，走吧。」许庭苇想都没想就这样说。
「？？」李佳芊不禁在心中诅咒了一下这个贫富不均的世界。
「没很远吧？搭捷运到得了吗？还是要叫计程车。」
「就在西门站啦。」
「那就搭捷运去吧！快点啦，我饿了。」
「好啦？？」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李佳芊因为有求於许庭苇，所以还是
只好乖乖地收拾东西，跟在她后面去付练团室的费用。
在捷运上，她们自然又聊回了李佳芊攻略小凌的计画。
「但你到底是哪来的灵感觉得假装跟我在一起会对你追小凌有帮助啊？」许
庭苇问。
「也不一定是要你假装跟我在一起啦！重点是我要跟小凌说我想追你，然后
需要他来帮我出主意。」
「为什么要这样？」
「其实啊，我刚刚说小凌因为失恋而失魂落魄有点太轻描淡写了。」
「那真实的状况到底是怎样？」
「小凌根本就因为被甩而丧失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傢伙是怎样？她难道就是那种爱人就是一切，完全没有自己的梦想与目
标，一生的愿望就是想要当新娘的蠢蛋？」
「呃？？」
「就说你不该去喜欢上这种人的。」许庭苇说：「她没爱上你就算了，要是
真的爱上了，那种把男友当全世界的人八成会变成恐怖情人啦，跟踪啦、查勤啦
绝对都跑不掉的。」
「这个嘛？？」想起小凌的一些行径，李佳芊不得不承认许庭苇说得实在有
些道理。「不管啦，反正喜欢就喜欢上了，你就好好的支持我行不行？」
「我当然支持你啊！反正你出事又不干我的事！而且我可是很期待之后能够
嘲笑你说『哼哼，我不早就警告过你了吗？谁叫你不听话，活该～』呢！」
「？？」
「呃，好啦，你还是快点继续说你的计画啦。」
「反正啦，我就是要给小凌一点事做，让他有个目标，这样才能够帮助他赶
快脱离失恋的情绪。」
「所以才要她来帮助你追我？这很奇怪吧？如果你是说你要陪她、安慰她我
还能够理解，你怎么可以让她觉得你喜欢上别人了？还是她有横刀夺爱这种恶劣
兴趣？」
「这个嘛？？」
「我老实跟你讲啦，就算她真的是那种糟糕女人，你这样搞也是没用的。那
种女人只是喜欢抢别人的男人，才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们抢到的人，她们所做的一
切才不是为了爱，就只是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
「小凌跟你才不——」
「啊？你这什么意思？」
「我是说，小凌跟你一样，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都会全心全意的付出，所
以在失恋时所承受的痛苦更是巨大无比，要帮助他走出去真的得非常非常努力才
行！为了帮助因为被最喜欢的人给否定而觉得自己毫无存在的价值的他，我必须
找些事情让他做。除了转移注意力外，更是要建立起他的自信心，让他知道自己
是个有用的人！」
「女孩子都对恋爱的话题很感兴趣是没错啦，但你找别的事情陪她做应该会
更适合吧？像是去运动啦、学乐器啦什么的。为什么偏偏要让她觉得你喜欢上了
我？难道你没想过小凌说不定也有点喜欢你，但就会因为觉得你喜欢上别人了而
放弃吗？」
「唉，要是他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那就容易多了？？」李佳芊叹了一口气。
「而且啊，我之所以得那么搞，还不都是你上次去屏东的时候，没事说些让人误
会的话，才害得小凌就以为我们在交往了。」
「啊，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耶？？」许庭苇终於想起了上次她为了试探小
凌所做的事情。「那你怎么还要小凌帮你来追我，在她的认知里，你不早就追到
了吗？」
「噢，这没差啦，我只要跟他说你一点也不认真，只不过是基於玩玩的心态
在跟我交往的就好了。」
「这样啊？？等等！你怎么讲的好像我就是那种专门在玩弄男人感情的贱女
人啊？」
「你不是ㄇ——」
「啊？」
「我是说，小凌跟你也才碰过几次面而已，对你也没多了解。相较之下我可
是他的青梅竹马耶，只要我跟他装可怜一下，他应该是会相信的啦。」
「哼，那我就委屈一下吧。」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李佳芊不禁为连续两次失言的自己竟然可以安全
过关而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先是要追我，之后再转移目标到小凌身上，这样不是超渣的吗？最
好有女生会喜欢乱枪打鸟的人啦！」
「应该说只要是人，谁都不喜欢被这样当备胎吧。」李佳芊隔着窗户，看着
窗外的一片漆黑。「所以啊，到目前为止的计画，我都会让小凌知道。」
「这样啊？？欸？」
。
我不停的走着，等除了原本就不太舒服的肚子外，连腿都开始有些痠疼时，
我抬头望向了前方一栋耸立着的高楼，硬是把它当成目标，好逼自己已经渐渐跑
不动的腿能继续往前进。甚至在腿终於重到要抬不起来时，一看到刚好有台公车
在我旁边停下，我连它到底会往哪走都不管，就直接上了车。
「我到底是在干嘛啦？？」在找到位子坐下后，我不禁这样小声低喃。只不
过，尽管正被载向未知的远方，但我却莫名的没有对这样的处境感到慌恐。也许
是觉得这种不用动脑、不用努力，就能够一直往前进的感觉还不错吧，我猜。
我起身去看了一下公车的路线图，在确认它应该是不会把我载到什么奇怪的
地方后，才放心地坐回椅子上休息。我一边望向窗外的景色，一边轻轻揉着微酸
的双腿，想说等到回复的差不多了，在来烦恼自己到底该怎么回家。
当公车因为等红灯而停下时，我拿出了手机要来打发时间。我一点开了放着
游戏ＡＰＰ的资料夹，便意识到了里面的每一款游戏，都是我之前陪学姊一起玩
的。我想上网，却发现书籤里全都是食谱啦、约会地点啦之类的东西。我打开那
没有半个好友的Ｆａｃｅｂｏｏｋ跟Ｉｎｓｔｅｒｇｒａｍ，没想到连里面追踪
的人、粉丝专页，竟然也都是我看学姊有在看，我也跟着看的。
我收起手机，并望向窗外。公车一开动，我眼前的景色便不断的在改变。我
试图去从路名、街景中推敲出自己如果要回家应该要怎么走，但在公车有拐了几
次弯后，我却越来越没有把握，也许我比想像中的还要不了解我家这边也说不定。
仔细想想，以前的我的生活范围就只有学校跟家里，偶而能跟佳芊及承翰出
去玩时，我也是被他们拉着到处跑。我唯一凭着自己的意志去做事，大概也只有
国中时为了追学姊所做的一切吧。在变成女生后，我的生活更变成是绕着学姊在
转动，放学、假日都跟学姊黏在一起就算了，就连学校，我也都是为了学姊才去
的。
这样好吗？
这样对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错的啊，不然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了？？」我
自言自语着，但就算明白我应该要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该让自己只绕着另一个
人打转，要我一时半刻就立刻想出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好像也不是件很容易的
事。
公车走走停停，我也断断续续地想着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东西、到底想要变成
怎样的人。记得在小的时候，每次在电视上看到总统啦、明星啦、大老闆啦、职
业棒球员什么的，我都会觉得只要我愿意，我长大后绝对都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但在不知不觉中，我除了不曾再有这样的念头外，甚至还觉得那时候的我到底是
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将来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那如果不谈那些不切实际的梦，现在的我到底能做什么呢？我看着车窗玻璃
反射出来的倒影，试着想像了一下自己十年后的样子，但很快就觉得未来实在是
一片黑暗，毕竟我原本就够笨了，现在连学校也去不成了，再加上现在寄人篱下
的处境，总觉得光是能顺利活到下个月就已经万幸了，再去思考那么久之后的事
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奢侈的烦脑。
「唉？？」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并因为觉得双腿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而
伸手去按下停车铃。
下了车后，一阵刚好吹来的寒风提醒了我现在的时节。我连忙调整了一下围
巾并赶紧再把手插回口袋里。由於这里我以前有来过，所以我先走到路口去确认
一下路名，然后就打算凭着记忆，缓缓地往捷运站的方向移动。但走没两步，我
又觉得这么早回家好像也不太妥当，便想说要再闲晃一阵子再回去。
只不过，由於失去了目标，我就呆呆地面对着十字路口，久久都没办法决定
自己要往哪边去。我一下想跟着因为绿灯而开始过马路的人们走，但又觉得这样
随波逐流未免也太没个性，一下又想说乾脆逆着人群走好了，但马上就觉得这样
为反对而反对好像也蛮没意义的。直到看着绿灯变红灯、红灯又变绿灯的过程好
几次后，我才因为感觉自己这样诡异的举止开始招来别人的视线，而不得不迈开
脚步。
还是说因为人生目标什么的实在太抽象了，我应该先从眼前的事情开始思考，
比如说要怎么找到淑子姐？？算了吧，连有上次那种机会我最后都还找不到她，
我看我这辈子大概别想再见到她了吧。那还是再来想一下我妈为什么对我会这么
好？唔唔唔，但怎么想都觉得这真的一点道理也没有啊！该不会在我不在家的这
段时间里她被陨石打到头了？不然怎么个性会变那么多！
想着想着，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只是没有未来的方向，其实还深陷在种种谜
团之中。偏偏我那不怎么好用的小脑袋瓜怎么看都不可能解开任何一个疑惑，似
乎除了祈祷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到。
唉，要是佳芊在这边就好了？？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无助。
我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也因为困惑的心情而怎样也踏实不起来。尽管
如此，我还是不断地走着，深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又会跟刚刚一样在原地动也动
不了。
我走过人群、穿过马路、上了天桥、下了地下道，一直不断不断的走着。只
要遇到红灯，我就转弯。看到前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就加快脚步，但每次当
我抵达时，我却总是对它们失去了兴趣，而都立刻离去。
我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方？
我在这路上会遇到什么？
我的身旁会有谁陪伴着？
我这样问着我自己，但别说是答案了，就连期待我都没有。
。
在搭着由下往上的电扶梯的过程中，李佳芊终於说完了她计划的全貌。对此，
许庭苇则说：「总觉得比起追女生，你更像是在写小说啊，想那么有的没有的真
的是有够白痴的？？」
「我也很希望只要我真心诚意地跟小凌告白，他就会爱上我啊，可惜事情就
没那么容易嘛？？」一边走出捷运站的出口，李佳芊一边为自己辩解。「而且先
不管我的计画到底可不可行，你应该可以帮我吧？」
「就在小凌面前演演戏也没什么啊，反正不要影响到我跟阿峰就好。」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只不过到底还要多久才会到啊？我好饿了。」
「就在前面啦。」李佳芊指向前方约一百公尺处的一家店面——它除了店内，
连店外的都有特别装潢过，那漆黑的墙面加上装饰用的砖瓦屋簷，使它显得与众
不同且气质非凡。
「唔！看起来还不错嘛！」许庭苇对它的第一印象似乎还不错。「但会不会
没位子了啊？」
「不知道耶。」李佳芊抓了抓头。
「要是客满了你就完了。」
「欸欸欸？你那么晚才说要吃这个，要是客满了也不该怪我吧？」
「你刚刚是不会先打电话来问喔？」
「呃？？那你刚刚干嘛不提醒我？」
「连这种小事也要别人讲，你真的很烂耶，难怪你都追不到小凌。」
「这？？」被讲得哑口无言的李佳芊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祷，并赶紧加快了脚
步。但走没两步，她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件值得她特别在意的事，只不过一与身边
的女王大人一比，她就觉得那好像也蛮微不足道的就是了。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李佳芊心中的两个愿望一个实现了，一个则没有。
一走到店门口，她们就从带位的女店员口中得知刚好有一桌客人要走，只要等桌
面整理完就可以入座。过不到五分钟，就有另外一位女店员过来要带她们进去，
然而不同於门口的店员应该是大学生，这位店员一看就知道还是高中生——当然，
李佳芊不是从打扮或外观看出来的，纯粹是因为这位店员是她认识的人。
「圣诞快乐噢，里面请！」戴着圣诞帽的林亭云先是很有朝气的说，但一看
到眼前的人是许庭苇，她马上又说：「欸欸欸！这不是苇苇吗？」
「亭云学姊～」许庭苇立刻热情地牵起了林亭云的手。「你怎么在这里？是
在打工吗？」
「啊？？对啊？？」
许庭苇无视林亭云脸上的些微尴尬，继续问说：「真不愧是亭云学姊，真的
好成熟好帅气喔！要是早知道学姊在这边打工，我一定会常常跟同学一起来的！」
「真的不用这样啦，人家可是会害羞的呢——啊，你跟朋友一起来的？」林
亭云在说到朋友两个字时莫名的加重了语气，但在随着话语往许庭苇身后看去时，
她一看到现在是男生样子的李佳芊，双眼瞬间睁圆，但一秒不到就恢复了原本的
表情。
「呃？？」许庭苇支支吾吾的说：「对？对啊，就只是朋友，啊，不对，应
该说是——」
「哇呜，你背着的是吉他吗？」林亭云先是看着李佳芊问，但不等她回答，
她又对着许庭苇说：「喔喔喔，人家明白了，你们是在一起玩乐团的对吧？苇苇
是主唱吗？苇苇讲话的声音这么好听，唱起歌来一定也很棒呢！」
「对？对，他？他就只是我乐团的欢乐夥伴而已？？啊，不如说他跟贝斯啦、
鼓啦一样，就只是其中一个乐器，然后功能刚好是弹吉他这样啦！」
「这样啊～」林亭云微微一笑。「好啦，赶快让人家带你们进去坐吧，不然
待会我就要挨骂了。」
「呃，好，谢谢。」许庭苇这样说，但在随着林亭云的带领往店内走时，李
佳芊却发现她显得垂头丧气，就好像是刚打了一场败仗一样。
。
在走到一个特别大的十字路口时，因为远远瞥见对面人群中的一个身影，我
穿越马路脚步便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走了几步后才发现我并没有看错，那个穿
着黑大衣、围着一条酒红色围巾，正牵着一个可爱女孩的人果然是阿峰。只不过，
因为想到了之前跟他在咖啡店相遇的经验，我反倒在确定这件事后，恢复了原本
行走的速度。
我没有望向阿峰，没有期待他的视线会在我身上停留。
在跟他擦肩而过时，听着他与女孩正愉快的有说有笑，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感觉。只是想着上次跟他一起去买学姊的蛋糕时，我们走在一起的模样是不是也
像现在的他们一样。
我继续地走，不停的走，甚至在看到快要变灯时，乾脆直接小跑步了起来。
但在抵达斑马线的另一端时，我就像是抵达了终点线的马拉松选手停了下来。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还是回过了头。
然后我就发现阿峰也回过了头，正望向我这边。
他是在看我吗？这怎么可能？
在我疑惑的同时，刚好车阵也开始移动，我的视线便被一台台疾驶过的车辆
给挡住。我乾脆转过了身，静静地等待着。在车流的缝隙中，我好像有看到阿峰
的身影。仅管觉得这应该是错觉，但我还是没有走。
灯号再度转换，车子终於停下。少了障碍物，我便很惊讶地发现阿峰真的还
在马路的另一头。此时的他正对着身旁的女孩说着话，看起来是在解释什么一样。
在好像跟女孩道别了后，阿峰立刻转头看向我这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
看到我的时候，他好像笑了一下，然后不顾才刚变灯，仍有可能会有来不及减速
的车子而开始过马路。
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却因为大前天找淑子姐未果的经验而觉得他不可能
是为了我而过来。也许他是刚刚掉了皮包要回头来捡，也许是他想到有东西忘了
买，也许他看上了我旁边那个很漂亮的大姐姐所以要过来搭讪？？对啊，只要不
抱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了，就算待会阿峰直接从我身旁走过去，我也不会感到难
过了！
尽管秒数绝对足够，但阿峰却突然跑了起来。同时，我也做好心理准备要看
着他在靠近我之后又逐渐远去。
掰掰。如同上次在咖啡店时一样，我在心中默默的跟他道别。
「欸. 」阿峰在我面前停下。
「诶？」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之前有在哪见过，对吧？」阿峰这样对着我说。
。
「你跟刚刚那个店员很熟喔？」由於在现在许庭苇的认知中，男生时的李佳
芊应该是不认识林亭云才对，所以基於合理性，李佳芊就这样问。
「废话，她除了是我高二的学姊外，还是我未来的大姑耶，我怎么可能不认
识她？？」许庭苇整个人趴在桌上，讲话也有气无力的。
「大姑？噢，她是学长的姊姊喔？」
「对啊？？」
「那你们刚刚的对话是怎么一回事？你不应该是讨好她都来不及了吗？」
「我平常对亭云学姊是都很有礼貌的啦，但今天难得发现她的把柄，就忍不
住想拿来要胁她一下。」
「把柄？」
「就漫画里不是常常有那种资优生啦、学生会长之类的，背着老师同学偷偷
的在女仆餐厅打工，然后被班上的不良少年发现，最后只好任对方为所欲为的剧
情吗？」
「现实世界最好也会这样啦？？」
「所以我本来也只是心血来潮才想要试试看而已啊！没想到亭云学姊好像还
真的蛮在意会被别人发现的。」
「这么说她刚刚的反应的确还蛮微妙的。」
「但没想到她却反过来威胁我要是敢乱讲话，她就会把我跟你出来的事跟林
明峰说，真卑鄙。」
「这有很严重吗？」
「是没多严重啦，但一想到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会让林明峰乱想，就让我不
得不投降了。」
「你也太容易被看破手脚了吧。」
「我也不想要这样啊？？」
「你们想好要吃什么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道许庭苇身后的林亭云这样
问，吓得许庭苇立刻坐起身子。
脸上瞬间挤出微笑的许庭苇说：「学姊～你们的东西看起来都好好吃喔！让
我实在不知道该吃什么才好！你有特别推荐的吗？」
「这样啊，牛、猪、鸡、海鲜有什么是不吃的吗？」
「我什么都吃，很好养的说！」
「很好！姊姊我最喜欢不挑食的孩子，那你可以看一下今天的每日套餐？？」
林亭云熟练的将菜单翻页，并开始对内容作介绍。
眼看被牵着鼻子走的许庭苇大概是没办法点到她真正想吃的东西了，李佳芊
便打算要点燉饭，之后再跟许庭苇交换，没想到她一翻开菜单，就发现里面夹着
一张纸条。
晚上九点在西本愿寺等我。林亭云。
李佳芊原本还以为那张字条应该是要给许庭苇的，但一抬头就发现林亭云也
正望向她这边，并偷偷竖起了食指，似乎是要李佳芊不要多问。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李佳芊把字条藏了起来，并在林亭云替自己点餐时，
以无比果决的语气告诉她自己要吃什么，好掩饰心中满满的不知所措。
后记：大家好久好久好久不见了，我是超级废物作者，这次差点就变成年更
真的很不好意思。至於为什么那么久才写好除了因为我有事之外，也因为我莫名
的很有居安思危的精神，所以在写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烦恼下一话要写什么，深怕
到时想不到会开天窗，没想到就因为一直在担心下一话的事，所以这一话就难产
了？？嗯，怎么有一种很蠢的感觉。但还好也因为这样，所以接下来的几个大事
件都有一些轮廓了，故事应该可以顺利的发展到完结吧？？希望啦。总之目前预
计是要在十二月写好下一话，但从上次说八月要更新却拖到现在的糟糕纪录来看，
总觉得跳票的机会很大就是了，唉？？最后还是很谢谢任何愿意不离不弃看到这
里的大大们，感恩（跪
字数：57.4万
[[i] 本帖最后由 二次元人偶 于 2017-11-6 14:17 编辑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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