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散文】 【追念父亲】
  
     作者：mannvzi

　　前言：怀念远在天国的父亲，追思父亲的点滴往事，笔端自是极其沉重，难
以行云流水、潇洒恣肆的。不求获得什么奖励，但愿能够将无限哀思邀寄天堂，
告慰我那平凡而神圣的父亲。倘若我的真实情感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同，便已不胜
感激了。谢谢指教！

　　进入２１世纪，不仅是人类的一个转折点，就连我自己的感情生活，也发生
了巨变，平添了一种内容，平添了一份思念，平添了一份责任。那是２０００年
１２月，生我养我的老父，在短暂的重病摧残下，匆匆地离开了人世，没有让我
们在其弥留之际奉上最后的孝心和陪护，就撒手人寰了。

　　我的父亲，出生于上世纪３０年代初，生命的终点，跨入古稀之年，便悄然
仙逝，这在改革开发的今天，显然走得太快了。虽然，父亲远离我们，但他对我
们的养育之恩、音容笑貌却时常在我的内心激荡回响，挥之不去，恩情如山……

　　父亲是从万恶的旧社会走过来的。从他和老家的乡亲们口里得知，在他年幼
的时候，我爷爷就离开贫瘠的农村，徒步跋涉几百里地，到远方的铅锌矿当苦力
了。留在家乡的奶奶，只能靠上门乞讨，艰难地将三四个孩子拉扯大。据说，当
时已经１０岁的父亲，穷得竟然光着腚，曾经拉着奶奶的手，挨家挨户地讨饭，
至今还能从年长的前辈那得到证实呢！

　　因为赤贫的缘故，父亲没能上过一天学堂，根本就不识字。而没有文化的孩
子，只能干重苦力的活，拿最菲薄的佣金，遭任何人的讥讽和戏弄。哎，要不怎
么说，１９４９年前的旧中国，是万恶的旧社会呢！我父亲十三四岁时，终于跟
着乡亲们，离乡背井去寻找自己远在他乡的生父了。

　　父亲但凭倔强的性格和吃苦的精神，在爷爷和乡亲们疲于奔命的矿山里站稳
了脚跟，原本孱弱单薄的身板，变得硬朗和坚强了。虽然吃尽了苦头，但也终于
迈入了成人的行列。１９４９年，全国解放了。父亲终于苦尽甘来，不再忍辱负
重，遭受矿主的欺凌。一转眼，我的父亲２０岁出头，已是谈婚论嫁的年龄。经
乡亲们的介绍，从老家农村走出家门的一个女子，与我的父亲结婚了。

　　由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尚未实行计划生育，我的父母生下了４个孩子
：两个哥哥，我和妹妹。生活的重担，一直像一副枷锁紧紧地锁住了我的父母。

　　父亲是家庭的经济支柱，而母亲主要负责哺育儿女、种菜、洗衣和做饭。在
我的记忆里，父亲在几十年的工作期间，一直领取几十块钱的微薄工资，母亲节
衣缩食地操持家务。由于我爷爷在我出生前就离开了人世，我的父母竟然能够从
牙缝里每月挤出５块钱，定期寄给乡下年老的祖母（祖父在我出生前，便去世了）。

　　这一寄，延续了２０年。我从父母对祖母的孝敬中，知晓了一个天理，那就
是，不管儿女是多么的贫穷，都要时刻敬重自己的父母！父母都没有文化，都不
识字，更别说会写字了。尤其，我的父亲，嘴巴还很笨拙，说话一快，就有点大
舌头。

　　可是，对远在老家的老母亲，他时刻都没有半点含糊和不敬，直至祖母８４
岁安然离世。

　　我的父亲，没有言传，但有身教，没有虚伪，但有良心，没有忤逆，但有孝
道。我时常以父亲的淳朴厚道为荣，我时常以父亲的忠诚守信为傲，我时常以父
亲的所作所为当作自己的人生参照物，我从父亲身上继承了责任和义务。我从父
亲百折不挠、乐观开朗的性格中，看到了人生的意义和价值。

　　父亲原是铅锌矿山工人，后来他辗转到了深处南岭山脉的一个铀矿。上世纪
７０年代初，社会主义中国面临着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包围和封锁，不得不勒紧
裤腰带，搞起“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全民运动，通过发展军工业，捍卫
祖国的领土完整和社会主义事业。父亲所在的铀矿，由于发展核武器的需要，一
夜之间转换成军工编制，于是，从未扛过枪的父亲，也成了工改兵后的一名工程
兵士兵，穿上了两个口袋的正规军装。

　　跟随父亲生活的母亲和我们四个兄妹，自然成了随军家属。父亲所在的工程
兵部队，团部设在一个公社（相当于目前的一个镇），所有的随军家属都生活在
这个大本营里。父亲所在的连队，更是深山老林之中，距离团部大概要爬山涉水
三四十华里。我曾经去过父亲的连队，相当偏僻、遥远，要走老半天的山路，才
能到达。父亲从事的工作是重体力的勘探钻井。生活的艰苦丝毫没有压垮坚强的
战士，反而，我从父亲那苦中寻乐的工作态度，看到了父亲的敬业精神。

　　也正是父亲的军旅生涯，带给了我们一种从未有过的尊严和骄傲，带给了我
们对中国军人的无比崇敬，也为二哥后来征兵入伍，成为青藏铁路建设者奠定了
坚实的思想基础，为我的学习生涯打下了良好的知识基础。所以，父亲的军装成
了我当时的至爱，军帽、上衣、军鞋乃至皮带，都成了我在当地百姓子弟炫耀的
稀罕之物。

　　（注：本人曾经在SIS 军事原创区“纪念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有奖征文中写
过《我的老爸我的哥》，荣获了最佳红心奖http:// ６９。４。２３９。１２４
/forum/thread-１５９３９９１- １- １。html）

　　１９７６年，父亲为了照顾远在老家、体弱多病的祖母，毅然脱去戎装，离
开待遇从优的部队，转业退伍了。事后，我才知道，当时部队的连长都极力挽留
父亲，要他慎重考虑退伍之事，毕竟军装易脱，入伍难啊！但是，尽管在退伍后，
家庭经济遭遇最为困难的境地，父亲始终没有后悔过。相反，在跟随父亲举家搬
迁后，我还经常看到、听到父亲为自己身上的军装感到骄傲呢！正是这年，中国
的“文化大革命”终于寿终正寝。但由于积重难返，国民经济已到崩溃的边缘，
所以，在我回乡后的日子里，我才深刻体验了城镇居民和农民的贫瘠和艰苦。当
然了，我的父亲，也面临一生最为窘迫的困境。

　　父亲转业后，放弃了留在县城就业的机会，而是直接选择了距离祖母最近的
一个镇粮食管理所工作。父亲每月的薪金只有５０多块，既要照顾年老的祖母，
又要操持全家的衣食住行和上学费用，异常艰难啊！

　　但是，由于我们几个兄妹正处于长身体的关键时刻，国家配给的粮食定额远
远不够，身材原本健硕肥大的父亲为节省口粮，每餐只吃二两半的大米。别说他，
就连当时只有十二三岁的我，都根本吃不饱！但是，我没有看见父亲垂头丧气的
样子，只听见母亲偷偷哭泣的声音。

　　父亲，始终在呵护着嗷嗷待哺的我们，始终为老人和孩子拼命干活，始终用
宽厚的肩膀背负那一包包重达一百多斤的谷物，一轮又一轮地硬扛着，每天在震
耳欲聋的碾谷机声中，在灰尘漫天的车间里，承受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艰苦劳作！

　　父亲没有文化，没有口才，没有傲气，但是，却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和耐力！

　　父亲没有文化，但有思想，也有希望，他的内心是多么的善良和忠诚，以致
于有些人在欺负他无言以对的老实中，忍气吞声、步履维艰啊！但是，我们几个
兄妹都没有让父亲失望，而是在无言地抗争着，要以优异的学习成绩和良好的表
现，为父亲争气，为家庭争光！

　　后来，大哥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了铁路公司，二哥继承父亲的事业参军
入伍，我和妹妹都考取了学校。最让父亲引以自豪的是，我于二十多年前，以优
异成绩考进了国内最著名的大学。记得，１９８３年，在我领取大学录取通知书
后，我们一家都赶回祖母所在的村里，宴请了全村数百人。当时的场面极其隆重、
热烈，因为我是整个村庄（近千人）解放后第一个考进名牌大学的学生！而我的
父母，却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文盲！其轰动效应，已经震动了全县！父亲在那次
宴请中，热泪盈眶，逢人便说，俺三小子行啊！

　　俺要不是在过去家里穷，也是能有出息的！从父亲的感慨和喜悦中，我发现，
原来父亲虽不懂大道理，但他时刻关心着我们，期待着我们成长进步呢！虽说母
爱伟大，但我却从一个敦厚老实的父亲身上学到了孝道、刚强和诚实，从而掌握
了人生之理、信心进取！

　　父亲的乐观、豁达和顽强生存意志，只能从他平时的细微表现体察出来。在
父亲人生的绝大部分岁月里，极度的贫困、沉重的负担和枯燥的生活，一直伴随
着他！但是，父亲几乎没让我们看到苦恼的发泄和愤怒的表情。记得，父亲喜欢
抽烟，原来一直是买来烟叶自己切丝、卷烟的，我小学那会，每逢听到父亲磨砺
菜刀后，一沓厚实的烟叶在均匀的“呲呲”声中变成了烟丝。后来，为了省钱，
他也只抽廉价的“自制卷烟”。

　　我进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特地从城里买了一条上海出产的“凤凰”烟送给
父亲，就让他惊喜不已、连胜称贵，那时，每包烟只花５毛钱。

　　父亲最大的嗜好，应该就是喝酒了。从部队转业后，我发现，父亲每顿饭都
要喝上一二两，哪怕根本没有下酒菜！但是，直到他去世时，依然没有喝过像样
的好酒！有一次，我在跟父亲一起吃饭时，答应要给他送上“茅台”国酒的。可
是，工资收入并不高的我，当时没能买得起！待我现在带回好酒时，他却离开了
人间！为此，每逢念叨起应承父亲要求时，我都心酸不已、唏嘘长叹！

　　父亲虽粗俗，但是却偏好哼哼山歌、唱唱小曲，在追求新歌的我们面前，他
就是凡夫俗子，就是难以理解。但每逢县里的文工团下乡义演，他绝对是忠实的
歌迷。看到年纪日益增长的父亲被有趣的乡野小调逗得开心吟唱，我在大学毕业
时，第一时间就买了一台“三用机”（收音、录音和放音），捎上几盒录音带。

　　父亲见状，简直笑逐颜开了！接着，我还为收入低下的父母购置了黑白电视
机！

　　父亲被我逗得开心极了，我看见满脸胡茬、皱纹渐多的父亲犹如孩童般欣慰
地笑了！我拿着钢笔，要教父亲识字、写字，至少得学会写他的名字！可是，父
亲天真烂漫地笑着说，你倒不如让我去背几百斤的大米包来得轻松！不学罢了！

　　一辈子领工资，都是用私章盖印呢！我无言了，唉，算了，父亲一辈子都没
坐过办公桌上班，既已看见儿女成才，自然不必再遭白眼了！谁敢瞧不起他，他
就把我那名牌大学叨咕出来，让对方自惭形秽、知难而退的！我知道，父亲敬重
文化人，子女有文化，自己才能扬眉吐气的！

　　父亲曾跟我开玩笑，小子咧，哪天带我去你工作的大城市瞧瞧，俺也想看看
高楼大厦呢！明知这是玩笑话，但，我深知，这是父亲的最大心愿！谁不想看看
自己有出息的孩子的居住环境，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呢！可是，由于路途遥远，
加之自己工作繁忙，收入也不高，而且结婚生子，经济很是拮据，母亲来过我的
住所，帮忙照看孩子。可是，父亲的心愿，却没能实现！这又是时常困扰我、让
我愧疚的一桩心事！

　　大学毕业２０来年了，我一直暗暗以父亲的准则要求自己，真诚待人、宽人
律己、知书识礼、恪尽忠孝的。但，最是耿耿于怀的，还数没能在父亲生前最后
的日子里见上一面、奉献孝心！父亲在刚刚踏入７０大寿之年，由于积劳成疾，
身患糖尿病、脑血栓、心肌梗塞等综合重症，在我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只待
医院一个星期，就不辞而别了！

　　在我们兄弟姐妹看来，父亲，一个憨厚老实，一个目不识丁的老人，风里来、
雨里去，肩挑重担，百般养护我们的父亲，一辈子都没有亏欠过儿女，即使在生
命的尽头，他仍然没有让四处奔波的儿孙担惊受怕。

　　父亲逝世后，我妹夫饱含热泪，发自肺腑地说过的那句话：“爸爸，您太疼
爱我们子孙了！”我们兄妹陪护着父亲的遗体，看到安息、祥和的父亲脸庞，我
们情不自禁地泫然泪下！从火葬炉亲手抚摸父亲的骨灰时，那种对生命的眷念、
对父亲的感伤、对人生的顿悟，都霎时浮现眼前！

　　今年是父亲去世的第九个年头了！清明时节迷离的雨雾，更是营造出肃穆和
凝重的氛围。虽说，清明放假一天，可是，公务缠身，要举家回去祭奠父亲，终
是未能成行！自古忠孝两难全，我万般无奈，只好委托在故乡工作的二哥代为父
亲庐冢扫墓、焚香、敬酒，祈祷与祖父母合葬在一起的父亲能够在天国异域平安
吉祥！我在远处，磕头拜祭父亲，斟满三杯“茅台”，点上三柱梵香，呈上寿衣
冥钱，心神祭祀、祈祝天福！

　　忠孝仁义，自古便是中华民族代代相承的传统美德，先人已逝，来者自重，
缅怀祖辈、父辈的恩情，必然要珍惜和把握好当下的幸福生活！带着对父亲的追
忆，我一定要善待健在的母亲，母亲也是年近８０的老人了！孝顺老人，珍爱生
命，不仅是一种感怀，更是一种实际行动！唯有如此，方可无愧于心。这就是我
的清明感悟吧！

[ 本帖最后由 daiya5 于 2009-5-2 13:30 编辑 ]

【清明】【散文】【孩子，难道你只能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作者：orangesky

    “怎忍心看如此
    鲜活的生命离开人世？

　　却只能让这般美好的青春永留心间！“

　　这是我写给因车祸去世两年的２２岁的外甥的挽联！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的人
生中会经历给自己的亲外甥写悼词和挽联！可怜的孩子，你本来该给我养老送终
的啊！你这不是拿刀子剜姨的心吗？姨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啊！给你唱歌、讲故
事、哄你睡觉，带你到田野里、小河边去踏青、照相……姨多想再让你扛着你的
小妹妹（我女儿）唱着那么好听的歌儿、吹着那么悦耳的口哨跑着上我们家的楼
梯，带着妹妹一起去划船、爬山……亲爱的孩子啊，你不是说妹妹的事将来都包
在你身上，你会像儿子一样孝顺姨的吗？

　　我本来还打算让你带着妹妹去《星光大道》唱歌呢！你怎么就撇下我们不管
了呢？姨怎样哭你想你拉你拽你才能让你再唱着歌跑到我面前呢？！

　　我总是看见你变成一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在五彩的云霞中飞翔——是的，是
看见而不是梦见！姨不用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满眼都是你年轻漂亮的脸，都是
你穿着一袭黑色西服那么帅气的样子。我真的不愿相信那么生龙活虎、充满活力
的你果真是再也回不来了吗？你真的是什么也不能为姨做了吗？可姨一定要为你
做些什么！我的孩子！姨不得不承认，我就是把嗓子喊破把眼泪哭干再也唤不回
外甥的命了啊！转瞬之间生死相隔！可姨将永远活在对你的思念里，活在你动听
的歌声里！并将用生命去歌唱，去唱一曲世上最凄美的歌——一个母亲唱给儿子
的挽歌！

　　我的孩子！为什么在你生命的乐章最美丽的时候却戛然而止？只留给所有的
亲人和朋友彻骨的悲哀和无尽的思念？在你短暂的一生中，还没有来得及给我们
留下什么辉煌的业绩，但你的善良、热情、勤奋、能干，让每一个认识你的人都
感到温暖；你的英俊潇洒，多才多艺，让每一个熟悉你的人都由衷地赞叹！这样
一个生龙活虎、青春亮丽、充满爱心的鲜活的生命，却匆匆离开了我们。怎不让
人万分不舍！怎不让人痛心疾首！怎不让人痛斥命运的不公呢？

　　孩子，每当想起你，我的眼前就会立刻浮现出你穿着黑色西服帅气的样子和
你躺在水晶棺里冰冷的脸庞——那生与死的强烈对比足以令你所有的亲人心碎！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我的手碰到你的脸时那彻骨的冰冷——那生死相隔的
冰冷，那令人绝望的冰冷，那让所有的亲人痛不欲生的冰冷！那冰冷本不该属于
你啊孩子！你还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还有美好
的生活在召唤着你！你怎么就会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躺在我们面了前呢？

　　我不能相信，我真的失去了你；我无法忍受，你只能成为我的记忆！每当想
起我那么年轻漂亮的外甥，竟然变成了一掊尘土掩埋在那么一个小小的坟丘之下，
我的心就如刀绞般地疼痛！清明时节，本来该是我们一起去踏青的季节啊孩子，
可是姨却只能把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放在你小小的坟头——姨知道你是很爱美的，
衣服上总是掸得没有一丝灰尘，皮鞋擦得油光锃亮，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姨总

　　是轻轻地拔去你坟头的荒草一如拂去你衣服上的尘土；姨总是认真地修整你
的坟丘一如帮你整理蓬乱的头发；姨总是把鲜花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你的坟头一如
给你打上漂亮的领带……每年的清明，姨做这一切的时候，总是泪流满面。

　　我仿佛看见你化作那个常常出现在我梦里的长着翅膀的天使幽幽地从坟头升
起，在五彩云端微笑地看着姨为你做这一切——是啊！你没有留下后人，每年都
是姨来为你做这一切，人都说长辈不能给晚辈上坟的，可姨不管，姨不怕，姨相
信我亲爱的善良的外甥不会给姨带来什么不幸的。即使你现在忽然微笑地出现在
我面前，我也没有丝毫的恐惧——你能活过来姨求之不得啊！我天天都盼着你能
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让姨抱紧你再也不让你离去……

　　有时候姨真愿意相信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快乐地生活着，就像是你出国留学了，
你的亲人只是见不到你，却知道你还好好的……姨每年都会在清明节和你的祭日
给你送去好多好多纸钱，足够你花一年的——你活着的时候手里的钱总是不能足
你花，现在姨要让你大大方方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吗孩子？你不是给你妈妈
托梦说见到你外公了吗？你们活着的时候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相信你们现在肯
定在一起快乐地生活着，你好好照顾他老人家，一定要做个孝顺的好孩子……

　　一阵风吹过，纸灰飞在我的头上身上，就像你的笑声银铃般地撒在姨的心头
……孩子，我不能相信我真的失去了你，难道你永远只能活在我的记忆里了吗？

　　你的笑容你的歌声你的身姿你的表情都还那样清晰地在我的眼前，难道我们
真的只能在梦中相见了吗？

　　夜星闪耀，你是最亮的那一颗；朝阳升起，你是最美的那片云——因为你是
在生命乐章最华美的时刻忽然离去，所以你永远都不会老！那年轻、漂亮、善良、

　　充满活力的你将永远活在我们对你的思念里……

[ 本帖最后由 daiya5 于 2009-5-2 12:13 编辑 ]

　　【清明】【散文】【叙事抒情诗体散文—清明时节思祖母】  
   
     作者：zhangqi672162

　　清明节就要到了，哀伤在我胸中蔓延。唉！我终于明白了清明节的意义，在
这个日子里，浓烈的思念辞世亲人的酸楚、忧愁真的能把心灵占满，而不管这个
心灵是否是世俗世界里用金钱、权利、名位衡量的所谓的愚与贤。

　　不过，我的这种明白来的却真的很晚；直到去年，清明节在我的心目中还只
不过是个文化符号和到了清明时大致上会“以阴以雨”的天。我的奶奶在去年中
秋去世，至今，她临终时口中吐出的绛紫色液体在我的意识中还一直未干，思念
她时的疼也一直在摧、磨着我的心、肝。写到这，我的胸口隐隐作痛，一种窒息、
闷、空的感觉在我腹内盘旋。奶奶，我，真的爱你！真的想你！你的离去，真的
伤了、折了我的心弦！

　　奶奶是个普通的妇人，生在农村，十九岁结婚，二十三岁随我爷爷到城市里
打拼。她虽然一辈子耿耿于怀于我爷爷为了在自己家人面前争面子、耍大男人气
派而打她的那几个耳光，并且数十年后提及此事，还愤愤、恨恨；不过，愤归愤、
恨归恨，她从未动我爷爷一手指头，她偶尔怨、怒我爷爷时，抛给我爷爷的也只
有眼神里的嗔。奶奶对我爷爷和他们生、养的孩子们及他们的更下一代的孙子、
重孙只有一意一心，没有一丝非份；她把爱和温存都留给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们，
却没留给自己任何什么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真金白银。

　　前几日，我看老照片，照片上的奶奶没有她走时脸上那么多的皱纹，她穿的
棉袄破旧、寒磣，而他旁边年幼的我却穿的崭新。

　　奶奶给她的后辈的关怀直到她离开这世界时的一秒一分；

　　就在她辞时前的一天晚上，她仍让守在她身边的子女们各回各家，不要因为
她而分身、分神；就在她辞世的前几个小时，几已不能言的她在听到她的子、孙
们提到她重孙的名字时，还摆着手，那意思是说：“我死后千万不要让孩子来，
以免吓到那个小人儿。”我会一辈子记得这没有声波的爱的声音。但我那在奶奶
走时还不到一岁的儿子，长大后，从我口中听说此事，恐怕是理解不了他太祖母
对他爱的那份深和沉。

　　奶奶是普通人、平凡人，但她有一颗不平凡的心，她活的朴实而认真。奶奶
有对待生活压力的刚强脊梁，她从未在生活的崎岖弯路上彷徨、从茫。旧时代的
妇女没有现代城市里这样比较好的医疗条件可以享受，还要艰辛的应对繁重的家
务劳动及几乎不间断的生孩子这既有成就感又极伤害身体的事。奶奶从旧时代走
来，而且嫁的是贫寒人家，我爷爷年轻时整日价在外面奔忙，奶奶只好独守空房、
劳作不息。没日没夜的忙活和差的不能再差的卫生条件，摧残了奶奶的躯体，只
有三十多岁的她就因大手术而失去了生育能力。

　　从那时起，病痛一直“追随”着她，时刻未离。这数年来，我每次用酒为奶
奶擦胸、腹、后背以为她降她自称总是身上发热实是炎症不断的低烧时，看她腹
部那被她“带”了三、四十年的一尺多长的刀口，脊梁总有丝丝凉意。

　　但奶奶还是庆幸，她已经有了四个孩子，虽然这些孩子们没一个让她省心省
力。奶奶的孩子们，我的父亲、姑姑们啊，虽然都有好心地，但个个有自己独特
甚至古怪的秉性、脾气，他们每人的婚姻、家庭、子女，都让奶奶把心操碎。奶
奶的孙辈里，数我最让她烦心，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结婚三年才解决了子嗣问
题。等我有了儿子，才明白在这事上我的不孝。

　　奶奶，我真的应该对你说声“对不起！”可信仰唯物主义的我知道，我现在
说“对不起”已来不及。我的物质性的灵魂为此而深深叹息。但奶奶从未抱怨任
何事，

　　她一如既往做着活一日就要向美好的生活奔一步的在世人眼中会被看成是最
不关乎美的养鸡、养牛、喂猪、种地、做饭洗衣、帮子女照顾孩子的这些平常活
计，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吸。她心里装着的是她的丈夫、孩子、孙子、外孙女、
重孙、重外孙女的衣食，她心里装的是她的孙子、外孙女的工作和学习成绩；她
希望她所有的孩子们都能自励自立。

　　奶奶不知道什么人生观、价值观这样的

　　说辞，但她明明白白的活在现世里，不仅向她的孩子们传教着生活的方法，
也向她的孩子们传递着善良、道德的美丽；她在将自己奉献给生活和她的孩子们
时，从未迷失自己。

　　我和妻子最最痛惜的一件事是，奶奶过世时，我们的儿子太小，还不会说话，
没有来得及叫她一声太。我和妻子还算欣慰的一件事是，在奶奶有生之年，我们
让她看到了她的重孙；每当她看到我们的儿子时，我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是真挚的
笑，这笑肯定发自她的心底。

　　对我儿子的爱从奶奶那向我传递，这爱让我更坚信了，回归自然的只是奶奶
的身体，而奶奶物质性的魂魄—精神的一部分已沿着基因、言传身教留存在我和
我儿子的身体里。因此，我断定，奶奶没有死，她在我中，正在和我共同面对天
地、共同面对生活、共同呼吸。



[ 本帖最后由 daiya5 于 2009-5-2 12:12 编辑 ]

   【清明】【散文】【悼念一位朋友】

    作者：重楼


　　尼采说过“人的可爱，在于他是一种变迁，和一种毁灭。”

　　我和你相识，是数年前的冬天偶遇，那时你发起纪念贝多芬音乐的号召，约
你的朋友们一起去欣赏贝氏的音乐，你预选了他的九大交响曲，三个小提琴协奏
曲，几个著名的奏鸣曲，预约了一个以播放古典音乐的专用音乐厅，共耗时一天
的时间准备布置，准备要朋友们有系统的欣赏贝多芬的作品。而我也是被朋友强
拉着而去的，借此开始了与你相识的征途。

　　那天因为有些事情当我到达的时候，正放着第三交响曲，我知道我来晚了，
于是悄悄的推门进去，当时的情景令我非常惊讶，楼上楼下全都是爆满，没有座
位的人站着听，每一张脸孔都深切地表露出其内心的激荡和灵魂的交响，尤其是
正中放着的那幅经过精美布置的乐圣画像，给了我一个永远难以忘怀的印象。

　　播放命运交响曲的时候，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被那独特的有力的旋律震撼陶醉
了。很多人激动的站了起来，很多人都紧握着拳头，象征着对命运的反抗，那时
我看见一个神色激昂，满目放射着热情的光芒，不停地用双手模拟着指挥姿势的
人，后来朋友告诉我，那就是你了。

　　为了庆祝这次音乐欣赏会的成功，会后朋友们提议去喝酒助兴。路上，我们
谈了起来，由音乐谈到了人生，由人生谈到了爱情，后谈到贝多芬的时候，你向
我介绍你特别喜欢他的几部作品，对于其著作的年月，作曲的背景，演奏的情形，
你对贝多芬的研究的那么详细，确实使我惊诧不己。而最要我对你佩服的是，你
的热情，每一句话里都充满着你对艺术和生命的热爱，常使你在谈话间有不能自
己的情绪，时儿欢乐快时而忧郁，那晚你喝了很多酒还坚持送我回家，回家后我
反复的再想，在这个无聊而又沉闷的时代里，多半的年轻人都已经被折磨得失去
了生气，心上刻画了皱纹，有深沉的沮丧和落寞之感，而你尚且保有着那种少有
的朝气，充沛的热情，洒脱和豪迈的艺术气质，不禁使我觉得发现了新大陆般的
高兴。

　　同样的热诚，同样的兴趣，奠基了我们友谊的根基。此后，我们常在一起谈
天、欣赏音乐，只要有好的消遣项目，你一定会老找我，这样我们共同消磨了许
多寂寞的时光。

　　后来，我渐渐发现，你是个非常孤独的人，你本来立志做个优秀的水手，因
为某些原因未能如愿，于是跑来学历史，天知道死板的历史和你的新区相差多远，
不如愿的学习常常苦恼着你，而你那种热情豪放的举止，脱尘违俗的诗人气质，
在你们同道的小圈子里，常遭到同学们的误解，于是你被孤立了。更不幸的是你
的家庭，你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在这留给你心灵上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这些不
幸的因素，造成你内心的空虚和挫折，于是你便到音里寻找充实的力量，到艺术
里找寻生活的安慰。

　　除了音乐之外，你更喜欢各种感观方面的知识，在图书馆里哲学和心理学的
名著，你大多都看过，你曾经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研究尼采的著作，他的超人
思想，对你后来的观念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记得有一年，我在情绪上突然感到了极大的幻灭，悲剧的意识侵蚀到我生命
的根源，我开始看一些佛学的书籍，那时你对我说：“生、老、病、死很苦吗？

　　这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面对生活吧，生命是一件事实，也是一种工作，要
谈到真正的解脱，恐怕除了死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何必呢？到宗教里去寻求
麻痹？“

　　我知道你话里的含义，或者就要勇敢的去活，否定生活，就干脆死去，这个
就是你的想法。可是我总觉得心灵的积压太重了，需要清释一下，又为了要避开
一些东西，后来索性到寺庙里暂时居住了一段时间，临走前，你以超出常人思想
般的口吻鼓励我说：“孤独，放弃，俯视人间，以冷漠凝定的目光，回答生命的
挑战。”

　　你原是那样地充满超然的狂放，有卑视人间苦难和虚无的力量。可是想不到，
我从庙里回来后，你也杂研究佛学禅理了。你告诉我那件在感情上折磨了你很就
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全然的面对着空无，而开始承认人是无法超然的了。

　　你从原始佛教思想入手，你开始就看英文的奥义书，你说为了利用时间你通
宵读书，白天只睡四个钟头就够了，你的身体虽然很好，可是我担心反常的生活
会影响你的精神，你说你这样做是要认真找一些东西，有了找东西的执着，心灵
才会平静，而平静该是人生的最大幸福，我听了所以就安心了。

　　看完那奥义书，你不但没有消沉，反而振作起来了，你了解了意志是一切创
造的根本，而人的可贵也就在于一种坚毅不拔的生的意志和誓不退避的决心信念。

　　这种认识育于鼓舞起你的热情，你决定要考研究所，并计划着半年的时间，
做专心考试的奉献。

　　为了怕打搅你，我们便很少见面了。这时我是很不稳定的，一方面意识到生
命那无可抗拒的悲剧力量，倾向于否认和抛弃，另一方面，又不甘于失落那个创
造和成功的希望，于是只好在寂幻的情绪里飘零，没有根，也没有目的。我的身
体比较虚弱，在加上思想深密和心理上压抑，逐渐体现出亚健康的形态。有一次
在街上碰到了你，你关怀地告戒我：“这样下去可不行，乐观一点吧！身体是一
切物质精神的本钱，我看你要多多运动才可以，不要在继续偷懒了。”我无奈地
说：“唉！心情不好，有时间也很想动动，可是却烦躁的动不起来。”你想了想
说：“这样好了，我知道你所有运动里就属游泳比较拿手，假期我陪你多去游泳，
每天都去的话，坚持一阵，保证你身体越来越强壮。”于是，我们就这样决定了。

　　但是却没想到，期末考试完后，父母安排我去参加一个夏令营。说是要接受
下特殊的环境。特殊的训练，时间非常的仓促，我立刻告诉你这个消息，那天下
午，你邀请我一起无爬山，在山顶上，你放声呐喊，高声歌唱。然后激动地对我
说：“我一直的梦想就是想做个流浪人，到各处去漂泊，所以做水手的念头一直
盘绕在我的心头，我幻想着有一天，漂流在辽阔的海上，万里不羁地游荡，死就
死在海里，不给人世间留下一点踪迹。”

　　从山上下来，你带我到了你家里，送了我一本《浮士德》。一些维生素药，
你说：“希望你在夏令营里把它看完，还要把握机会多多锻炼身体，那里的伙食
营养不多，自己多吃点维生素。”我看你的桌子上堆满了书，为了考试，你也忍
耐地死记那些枯燥的条约和年代，你内心的毛度和痛苦我是可以想象的到。你带
着苦笑说：最近我养成了一种习惯，睡觉前一定要烧只香，在枕边放上鲜花才可
以安然睡去。其实这话已经表现出你内心的绝望想法，我那时却没感悟到，只想
到也许你是在创造灵感或者诗意？？因为孤独的生活毕竟是需要点缀的，那晚我
们秉烛夜谈到深夜，临走前，你紧紧的握着我的双手，眼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说
：“保重”

　　两天后，我跟随着夏令营去了目的地。比较繁忙的生活使我竟然不能好好的
抽出一定时间和你联系。而你也只是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说：你不准备考
研究所了，你开始看存在主义。你说从孤独里来，仍然要回到孤独里去。我当时
很诧异，但也想不出什么原因，也没有心情来思考你的问题。

　　一个傍晚，我正在享受晚餐后一点难得的闲暇，以为同来营地的同学突然跑
来告诉我说听说你自杀了，投海死的，当时我不过是以为他在开玩笑或者是道听
途说罢了，也没有在意，亦没有追问下去，我只是笑着把话题岔开了。

　　这样又过了几天，同城的朋友来信，说你自杀，投海死的，还详细的描绘了
你死后的情景，说在一个很偏僻的海边发现了你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一本契尔克
伽德的著作，我立时怔住了，我相信了。“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接着连
续几天我的心绪一直在试图遗忘，试图停止思想的郁悒里混过去的。

　　你出殡的日子，我本想回来看你最后一面，可是无法分身，心灵的悼念，一
天天积压在心理，每每想起过去的种种情景，常常不能自已，后来我渐渐的想到
像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很容易否定人生的，时间于你本来就没有可留恋的东西，
你的孤寂的家庭，孤独的生活，困扰的心灵，多少都音乐地沾染着死亡的气息，
而你的乐观，你的豪放，不过是想掩盖你内心的空虚；你的热情，你的勇敢也不
过是想借此平衡自己的压力。多少年来，你一直在追求一种心灵上的平衡，可是
你丰富的认清，易感激荡的性格，生活的与理想的执着，带给你的只有是不息的
痛苦和迷茫。

　　如今你走了，是你决定远离这个人世，选择了死亡，而不是死亡选择了你。

　　死亡是绝对的，我不知道该赋予它何种含义，可是对于挣扎着生活的人来讲，
至少那是一种值得向往的境界。何尝不是超升，又何尝不是真实的解脱呢？在这
个苦闷的时代里，多少人被死亡的情绪抓得紧紧地，既不敢面对生活，又不敢面
对死亡，又何尝有你千分之一的勇气。

　　可是，我毕竟也是凡人，你的死带给我很带的凄伤。想想这几年的生活：追
求，幻灭，奋斗，落空，滋生，熄灭。是我们古组了傻劲去肯定生命呢？还是生
命以无比的冷酷否定了我们呢？可是什么又是否定？否定的意义又在哪里？不是
正像一幅超意象派的书，除了迷惑和困扰之外，我们又了解些什么？一切的宗教
信仰，实际上都是努力设法在一种麻痹的境界中结束生命，因为痛苦不是生命的
现象，而是生命的本质呵！这样说来，死亡是不可怕的了，可是，我依然很难过，
我甚至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依然把你的死幻想成一个美妙的结局，只有这样
才可以稍微的减轻一下我思绪的悲伤，才可以继续勇敢地向生命奋斗，这不是很
可笑吗？对于这样无从说起的东西，我依然丢不掉那要批判一切的习气，像那些
滑稽的存在主义者，肯定“超越自我的孤独”，像那个懦弱而虚伪的尼采，说人

　　的可爱在于他的变迁和毁灭……

　　不过，你已经看清楚了并明白了这一切。你会原谅我的——。

　　【清明】【散文】【他们要我怎么回忆？】

     作者：刌云剒月

    小时候，我是跟着奶奶在一起生活的，奶奶有一片大约３亩的菜田，那就是
她毕生的心血。

　　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那似乎是一个陌生的字眼，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然而
当我看见爷爷的遗像的时候，我就知道，爷爷已经不在了。奶奶孤苦伶仃一个人，
也就这么活过来了。奶奶从来没有提起过爷爷，但是却总是把爷爷的遗物藏的好
好的，也许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奶奶没有太多的文化，爷爷也只是一个炊事兵，但是爷爷却因为高血压和心
脏病死于５６岁，在我出生的３年前，那个时候我的父母没有结婚。我没有见过
他一面，却不由自主的对他升起了思念之情的原因，也许是没由来的，莫名的，
即使他是一个充满了陌生的字眼，然而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特别。

　　父亲一直对我抱怨说，如果你的爷爷还在的话，你的伙食肯定是不错的，他
会做的东西可多了。还说你爷爷生前是一个刚直的人，即使是病逝的前几天，也
坚持着工作。父亲要背他的时候，爷爷却说，我还可以走。当父亲的朋友，同学
来的时候，他还高兴的要亲自下厨做饭，每每听到这种对我来说就是传说的故事，
我都感觉到一直奇妙的感觉。

　　父亲时常对我说的爷爷，逐渐在我眼中，心中形成了，包含着父亲对他的崇
敬，一种对先人的崇敬。爷爷的遗像挂在奶奶房间那个用了几十年的老木头的桌
子上，爷爷的脸上还挂着憨厚的笑容，似乎从来没感觉时间的不等人，也许那种
消逝对他来说只是一种人生的考验，也许他到了那个世界，他可以继续快乐着。

　　奶奶总是不愿意提起爷爷，因为他走的是在是太早了，话也不说就留下奶奶
一个人，在奶奶的脑子里，也许有着对爷爷的怨恨吧。她一直不给我说爷爷的事
情，她嘴中时常提起的却是远在乡下的舅爷，因为这个爷爷的兄弟是在爷爷走后
照顾她最多的。奶奶喜欢默默的流泪，这是一个坚强女人的表现，她流泪不为了
自己，却是自己的儿子，我的父亲。

　　父亲和母亲的离婚，让奶奶心中的忧愁加重了。父亲喜欢打人，暴躁的脾气。
喜欢打麻将，喜欢酗酒。这些似乎都成了习惯，而每每回家后都会和奶奶发生冲
突，奶奶总是在没人的时候独自的流泪。就像保留爷爷的秘密一样抹去了儿子对
她的不敬的记忆。好景似乎不长，没过多久，父亲就走了，去了一个十分遥远的
地方打工了。奶奶就带着我生活了２年。

　　就是这两年，奶奶病倒了，她为了接我上下学，每天蹬着那辆她买菜用的３
轮车，边走边卖来到我们的学校门口。我还依稀的记得，每天下学看见奶奶那张
笑脸，依旧充满了青春，看不见岁月的痕迹，看不见生活的磨砺，只是荡漾的无
边的幸福，足以充斥我们。

　　而后我走了。那一年，父亲喝酒和人打架摔断了腿，奶奶中风瘫倒在床。奶
奶啊，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在你身边，甚至没有一个电话，甚至一点都不知情！

　　多么的幼稚！也许当时你是可以避免瘫痪的，你的身体是那么的好，嗓门，
对了，您的嗓门是那么的洪亮，当我跑的无影无踪的时候，是您用您的嗓音提醒
我该回家了，我就这样免费的，没有回报的享受了您的嗓音整整两年。现在我回
来了，而您却变得苍老起来。再也没有有力的手臂去抓住我，用双手去抚摸我的
手，一边说道：男光女糙，不是骑马就是坐轿。

　　您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起来，似乎极度的喜欢哭，任何事情都可能触碰您心
中的那根无法续上的弦。我看着你，说不出的感觉，全变了。父亲对我说，过年
了，我们要去给你爷爷上坟了，上坟是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去。其实我本身是不
讨厌上坟的，而是我讨厌乡下的亲戚。但是父亲似乎格外的高兴，这是他小时候
生活和上学的地方。父亲费尽了力气来到这里，我看着逐渐苍老的父亲想，也许
再过几年，父亲也许无法独自回来了罢……

　　爷爷的坟没有碑。据说是我们没钱立碑，我知道，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就是
这样。爷爷是一个炊事兵，家里的房子都是自己盖出来的。我不愿意多呆，上午
去下午就走了。父亲总是喝的酩酊大醉之后才回来，他是那么的高兴，从来没见
过他开怀的大笑过，即使仅仅是咧嘴的笑，都没有，父亲是严肃的。我知道我伤
了父亲的心，但是父亲在心底原谅了我，我知道，我还是个孩子。

　　父亲到宁波打工了，每个星期我都给他电话。也许上一辈的事情，我知道的
不多。那些往事就好像烟一样，慢慢的模糊，逝去。我也会老去，我想……也许
就是那个清明节。

　　【清明】【散文】【孩子，我们去看爷爷】

    作者：风之徒

　　清晨，窗外还下着昨夜的雨。

　　推开窗，天被雨洗的透亮，空气也被洗的越发清爽。

　　淡的忧伤在微凉的晨风里，一点一点地释放。

　　我轻轻地拍拍还在睡梦中的宝贝，“宝贝，我们去看爷爷了”。

　　宝贝的小手揉着眼，不情愿地撅着小屁股蛋蛋往我的怀里钻，红红的脸蛋紧
贴着我有点微凉的手。

　　我说“宝贝，洗过澡澡就去看爷爷了”。

　　你欢快的小手拍打出一朵朵晶莹的水花，它溅在了我的脸上，也将快乐溅在
了我的心里。

　　**** *** *** *** *** *** *** *** ***

　　山，依然在那里。

　　无名的花开在那里，无名的树立在那里。

　　长长的石阶上有一股不知名的人流在往上涌动

　　着，似乎是在将思念背负着去到他们已逝去的亲人那里。

　　宝贝在我的怀里用她嫩嫩的小手玩着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雨水，不时调皮地将它抹在我的脸上。

　　我低下头亲亲宝贝的小脸，说“宝贝，它是从风的秋千上掉下来的”。

　　宝贝笑了，我也笑了。

　　*** *** *** *** *** *** *** *** ***

　　碑，依然在那里。

　　那张慈祥的笑脸依然紧紧地贴在上面，岁月已经将它封存。

　　点上一支烟放在上面，微微的山风吹动着淡淡的青烟，仿佛是我的父亲在吸
着儿子给他点上的烟。

　　我说“宝贝，叫爷爷”。

　　宝贝睁大着眼睛看了看石碑上那个陌生而又慈

　　祥的老人，然后又回过头看着我。

　　我说“宝贝，那是爸爸的亲生爸爸，也就是你的爷爷”。

　　宝贝毫无情感地叫了一声爷爷，而后就被远处的鞭炮声吸引过去了。

　　我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一点疼，不是为孩子的不懂事，而是为她那没能见过她
一面的爷爷。

　　也许，生命中最痛的错过就是亲人之间的错过吧！

　　*** *** *** *** *** *** *** *** ***

　　雨，下大了。

　　碑前的烟被雨水淋湿了，默默地再点上一支放在上面。

　　旁边的一座新坟前，有一群人在低低的哭泣着他们逝去的亲人。

　　我脱下外套将怀里的宝贝紧紧地包住，远处的鞭炮声在雨中更加的强烈。

　　我说“宝贝，跟爷爷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宝贝这时好象与她陌生的爷爷有点熟悉了，她不停地挥着小手，嘴里叫着
“爷爷再见……爷爷拜拜……”。

　　我的心里有了一种感动，原来亲人就是要在一起。

　　*** *** *** *** *** *** *** *** ***

　　山，依然在身后的雨中。

　　无名的花和无名的树也依然在身后的雨中。

　　宝贝在我的怀里快要睡着了，低下头亲亲她暖暖的小脸蛋，不自觉地把她抱
的更紧。

　　我低声的说“宝贝，明年我们再给爷爷带快乐来”。

   【清明】【散文】【忆艾】

    作者：122300850

　　有人说：“儿时的回忆是美好的”，我的童年也是如此，晦涩、冲动、茫然。

　　儿时的家在东北山区农村，附近的孩子年纪都相差无几，平时几个小伙伴聚
一起玩的那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管。一到天黑的时候，来
自各家大人的呼唤声便此起彼伏，响彻洞天。在外面打闹的孩子们或是被大人揪
着耳朵、或是被掀着脖领儿、或是被扯着背心儿，怀着极不情愿的心理回到家中，
儿时的一天就算告一段落。

　　每年一到清明，孩子们总是很早地被大人们叫起来，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爬
山采艾蒿，回来插到自家门前或者搭在房梁上。当时并不知此举是何用意，总之
在孩子们的眼里是无所谓的。与现在不同的是，当时的我很懒散，喜欢赖床，四
五点钟正在炕上熟睡，根本就起不来。印象中仿佛也去过，依稀记得只有两次。

　　孩子们中间起的最早的就是春茹，每年这个时候第一个“掀起了我的被窝来”
的也是春茹。春茹比我大两岁，干瘦的身板儿但有一副大骨架，标准的瓜子脸但
长满了疙瘩，拥有稚嫩年纪的他看着要比平常的孩子老相很多。孩子堆里，数他
和我的关系最铁。每次清明他来我家，我总是爬在炕上推脱不去，他每次都是等
了好一阵才泱泱走开。但是每年清明一出门，就能看到篱笆和木门缝里插着一束
绿绿的艾蒿。

　　春茹其人相当有意思，在他的身上总会发生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有一年
过年放炮，孩子们都穿着新衣服兜里揣满鞭炮出来玩，记得那时候流行一种名叫
“魔术烟花”的炮，花炮没有什么危险，在地上转起来五颜六色甚是好看。别的
孩子都是在地上放，春茹却用手抓着炮，点着了往天上一抛，花炮在天上呼呼地
转了一圈，变化出一个种未知的飞行轨迹。

　　孩子们都被他的这种玩法震撼了，回想起来，当时春茹一抖手，歪着脖子得
意洋洋地看着甩出去花炮，那NB样儿现在还历历在目。不料春茹还没得意多久，
其中一个花炮从天而降，正落进了他的领口，东北冬天里都穿棉袄，当时他还嘿
嘿地站那傻笑，我们都傻眼了，一伙人马上冲上，肩窝被扯开线了，扣子被扯掉
好几个，扒开棉袄一看，花炮正在呼呼地冒烟儿，棉袄的中央被生生地烧出一个
大黑洞。后来听说春茹回家被他娘狠狠地抽了一顿笤帚疙瘩，以后过年再也没见
他兜里揣过“魔术烟花”。

　　还有一年夏天，娘把我从炕上唤醒，告诉我春茹进医院了。我问为啥？娘说
天儿热，春茹从外面回家，看到桌上有瓶饮料，一口气就给喝了，谁知道里面装
的是农药。据说春茹娘说，春茹人一喝完还走到屋里问这可乐味道咋不对呢？说
完晃晃悠悠地昏迷过去了，结果不言而喻，直接送往镇上医院洗胃……

　　春茹很楞，常常一句话说不对付了就和对方打起来，那时候他身子骨弱总是
被打。可是他天性倔强，也可能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独苗儿老疙瘩，平日里被宠
惯了的缘故。在被摁倒后从不服软儿，我们怎么拉都不行，谁拉他跟谁急，嘴里
还总骂骂咧咧的，结果每次都是一顿胖揍、结束战斗。

　　我们村里没有学校，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只能去几公里外的镇上念书。小学
的六年对春茹来说是不平凡的六年，在学校里打出了名堂，六年里从一年级到六
年级，能打的全打了个遍，他的身体也在屡次的战斗中茁壮成长起来，学校老师
屡次上门劝退，春茹爹娘每次都好言劝慰，笑脸相送，承诺下次再也不会了，回
过头就给春茹一顿老拳。无奈江山易改，春茹不改，没几天老师又领着受伤的学
生找上家门……经过统计分析我断言，春茹上学的时候，班主任每月家访的次数
大约等于每周为学生教课的时间。

　　我和春茹不在一个班，可是每天放学都一起回家，当时放学后从镇上走到家
大约一个半小时，我们约定好了一个胡同口，那儿有块大石头，我们称之为“老
地方”，每天放学不见不散，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我这人小时候比较
老实，很少惹事，就是学习不好，每次榜单下来总是倒数几名，当时班级里总有
几个同学一下课就奚落我，说些诸如“农村的孩子就是笨……”的讥讽之言。后
来春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事儿，过了几天放学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把
那几个全撂倒了，第二天下课那几个同学在我面前出奇的乖巧。记得那一天我在
老地方等了好长时间，才见他晃晃悠悠地拐出来，腮帮子上有块大大的红印子，
我问又跟谁打了。他说是那是擦伤。现在分析起来，春茹颇有黑社会大哥的潜力。

　　在他的势力下，我小学的六年没有被人欺负过。

　　当然，春茹也在一片血雨腥风中度过了他的小学六年，随后，春茹因为家境
问题辍学了，举家迁到了更远的农村。

　　他搬家的那天我刚好度完暑假从姥姥家回来。走到胡同口，正看到他爹和别
人抬个大木箱搬上马车，春茹一个人正拿个包袱从屋走出，他也看到了我，我走
过去跟他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把一副木头做的弹弓送给了我，那天心情很
不好，不知道是因为第二天就要开学的缘故，还是春茹走的缘故，我在炕上折腾
一晚上。

　　后来我家也搬到了镇上，随之失去了春茹的消息。

　　高中的一天中午回家，娘对我说，今天在街上遇见了春茹娘，头发全白了，
感觉老了很多（母亲和春茹娘同岁）。随后娘又告诉给我一个噩耗：“春茹死了！”

　　听春茹娘说，小学毕业的春茹在家里终日晃荡，没个正事，时间长了呆不下
就去了城里打工，整天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有一年春茹可以当兵入伍，
别的都打点好了，但是在检查身体时，部队的一眼就看到春茹那两条胳膊上全是
烟疤，直接就把人退回来了。后来又不知怎么的，春茹在城里染上了毒瘾，把家
里值钱的东西都买了。春茹妈整天在炕上哭，春茹爹气的整天喝大酒，得了脑血
栓瘫了。

　　再后来，就听说春茹因为走投无路卧轨自杀了。这事儿春茹娘也是听别人说
的，所以就一直瞒着春茹爹，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父
亲来说实在是承受不起，男人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说要远远比女人脆弱。其实，童
年那些玩伴儿，除春茹外，还有因为杀人被判死刑枪决的，也有出车祸意外身亡
的，还有为生活所迫流落他方的不知去向的……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些心里总是不是滋味，对于病人来说，健康是幸福；
对于囚犯来说，自由是幸福；对于老人来说，儿孙满堂是幸福。每个人都有属于
自己的东西，是唯一的。他清清白白地来到世间，无论生前做过什么，或对或错、
亦正亦邪，等等……离开的时候谁也无法带走、无法挽留。我突然想到，当我们
沉浸在缅怀逝者的伤感中时，想着他们生前的那些恩怨是非、情感交错、成败得
失，不知那些亡魂是否会因此得到解脱呢？我不知道，也许当我能够将平淡的生
活转化为对人生的思考时，我会想通。

　　２００６年春节是我工作后回家过的第一个年，在家呆着的时候我托村里人
给春茹家捎去了伍佰元钱，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又是一年清明节，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很早就醒来。想起
自己农村的家，想到那排杨木篱笆和那扇斑驳陆离的木门，仿佛看见上面插着那

　　束绿绿的艾蒿……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斯人已逝，以此咏怀。

     　[清明][散文][回忆]

        作者：lengyu329
　　　　　　　　　　　　　　　　
　　　　　　　　　　　　　　　　楔子

　　清明到了，一直想写一些文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打开电脑看着word的
时候，才发现，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文字和语句为什么那样的苍白，无法描述出心中的情感？那灵魂中的东西，
虽然在这样的伤感的节日里一点点地被抽了出来，但是却像是一张白纸，上面没
有文字，只有留白……

　　当我挣扎的想要写一些什么的时候，我想到的人，是我的姥姥。是姥姥生命
中最后时光的岁月留痕。

　　　　　　　　　　　　　　　一、枯叶

　　独自一人走在寂寞的小径上，任凭思绪四处的飘荡。周围的静谧让我可以将
我的灵魂拿到腐朽的肉体之外透一口气。偶尔几缕风吹过，将北国那并未显出绿
色的枯枝拨弄得发出轻响。溶化的雪下面，我看见了些许枯叶，那是去年的秋天
和冬天飘落下来的。他们安静的躺在冰雪之下，慢慢的腐烂，等着春天到来的时
候，变成养料，滋养这片树林……

　　　　　　　　　　　　　　　二、寒夜

　　冬日的夜色渗透着寒意，让人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并期盼着用睡眠来驱走寒
冷。

　　「咳咳咳……」几声重重的咳嗽，将我的朦胧睡意击成了碎片。我急忙睁开
眼睛，看着身边的姥姥。姥姥的脸痛苦的缩成了一起，嘴角轻轻的抽动着。我知
道，那该死的疼痛又来了，来欺负一个已经十分虚弱的老人。或许没有完全的发
作吧，还没有将姥姥从睡眠中扰醒。接着微弱的月光，我可以看见，姥姥那布满
皱纹的脸上，渗出了许多的汗水，那些汗水在额头上越聚越多，最后聚成了一滴
汗珠，顺着姥姥的脸上流了下来。

　　一定是更加的疼痛了，我想着。那起来手边的扇子，轻轻地扇着，将姥姥后
背的汗水扇去，否则会让后背的皮肤溃烂，因为姥姥已经很久都不能动了。姥姥
的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甚至开始磨牙。我知道，姥姥就要痛醒了。

　　于是，我急忙拿起了那瓶快速止痛的药物，接了半杯热水，又兑了些矿泉水，
试了一下，水温刚好。看着姥姥那越发痛苦的表情，我忽然觉得眼角发热，一滴
水珠从我的脸上划了下来，溜进我的嘴里，又苦又涩，我苦笑了一下，原来是我
的眼泪。

　　姥姥已经病了很久了，是肝癌。但是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是晚期了。全家人
想尽了办法，甚至做了手术。但是当医生看见了姥姥肝部的情况的时候，没有进
行手术，就直接缝合了。医生告诉我们，已经大范围的转移了，没有办法了。

　　家里怎么会放弃呢？先后去了淄博、北京、上海。但是结论是一样的，家人
彻底的绝望了，陷入了深深的哀痛之中。先后试过几个所谓的偏方，因为还期冀
着奇迹的出现。但是，那奇迹之神似乎不愿意眷顾，留给我们的，只是深深地绝
望。

　　姥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回家，能够在家中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家人们已经
知道了已经难以治愈，于是满足了姥姥最后的心愿。回家了，家人们将医生请到
家里。实际上，医生除了每天看一下病情以及必要的时候打止痛针以外，几乎也
就没有了任何的作为。

　　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家人陪护在姥姥的身旁，由于是假期的关系，我提出
我也要陪护。虽然家里的人说我还小，甚至连姥姥也不同意，但是我执拗着，最
后得到了这个机会。

　　现在的我也常常的想，如果没有那样的一个机会，我可以在姥姥生命的最后
一段时光中陪护的时间，就更少了。

　　「啊……」一声痛苦的叫喊，很尖厉，姥姥还是被痛醒了。我急忙倒出了３
片止痛药，并将水杯拿到了姥姥的旁边，将吸管对准了姥姥的嘴，把止痛药送入
了姥姥的口中。姥姥吃了药，过了几分钟，似乎好了很多。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下子看到了我。

　　「怎么是你？大人们呢？怎么是你啊，你不是要学习么……咳咳咳」

　　我拍着姥姥的背部，姥姥的咳嗽轻了许多。我说「我自己要来的，二姨和小
姨在隔壁呢。」

　　「让她们来，你去睡觉啊，你明天还要学习啊！」姥姥声音很低但是很坚决
地说。

　　「我想多陪您一会儿啊，姥姥，你别说那么多了，再多睡一会儿吧。」

　　「唉，再过几天，再过几天就要睡长觉了。」姥姥平静的说。

　　「不会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病了这么久了，也想开了，我不怕死，但是，我却看不到你和峰（我的
表弟，姥姥的孙子，比我小）上大学了。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你们上
大学啊！」说着，姥姥竟然哭了，似乎死亡她都可以坦然面对，而唯一放不下的，
就是我和表弟，她唯一的遗憾，也是无法看着我们上大学……

　　「您能看见的，能的……」无法说下去的话停留在嘴边，眼前也已经朦胧……

　　　　　　　　　　　　　　三、飘落的叶

　　看着那小径上的枯叶的时候，我不禁在想，在秋天的时候，它们从树上落下
的情景。一片片叶子就像是手一样，向着树摇摆着，似乎在道别，也似乎是在嘱
咐着什么。叶子在夏天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如今蓦然的落下，但是，似乎它们
是那样的伤感，也还有那么多的不甘……

　　　　　　　　　　　　　　　　四、跑

　　我在另一个城市的家里，思念着姥姥，每天都打着电话询问着病况。

　　有一天，妈妈说「咱们又要搬家了，搬家前回去看看姥姥吧。」

　　几个小时的火车，却如数十年那样的漫长。下了火车，我就开始跑了起来。
我甚至忘记了可以坐车，妈妈在我身后的叫声，也是那样的渺不可闻。

　　一段很长的路，我没有停止过，就是奔跑着，我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将
内心中的阴霾统统的剥离。

　　进了家门，看见了二姨，她呆呆的坐在了沙发里。我看着屋里睡着的姥姥心
里忽然安稳了下来。二姨告诉我，这是两天以来，第一次睡着。我坐在了姥姥的
身边，姥姥瘦了，虽然知道姥姥已经很难进食了，但是看见如此消瘦的姥姥，我
还是哭了起来。我捂着嘴，生怕发出一点的声音，打扰了姥姥睡觉。

　　姥姥沉沉的睡着，但是我能看出，疼痛即便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停止对她的
折磨。我突然憎恨起病这个东西来，但是我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忽然，姥姥醒了，她看见了我，流下了泪水。

　　「我梦见你来看我了，你真的来了……」姥姥问

　　我点了点头，握住了姥姥的手。

　　姥姥不再说话，又睡着了。我就这样的握着姥姥的手，看着她睡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姥姥又一次的醒了，这一次是痛醒的。二姨急忙进来，给
姥姥打了针。二姨已经会静脉注射和皮下注射了。因此，医生也只是一天来一次
而已。因为姥姥每次看见医生的时候，总会抱怨，这不是在自己的家中。

　　我喂姥姥吃了饭，姥姥将一整碗的饭全部吃掉了。二姨哭了，告诉我姥姥已
经好久没有吃这么多了。我知道，姥姥是怕我难过，忍着难受与痛苦，将饭吃掉，
为的，仅仅是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老人就是这样，默默地付出着，只是希望子女们可以快乐一些，幸福一些，
而他们，却从无所求。

　　这一夜，又是我陪着姥姥，我一夜都没有合眼，总是害怕我一睡着，就再也
见不到姥姥了。

　　之后，家里就搬到了哈尔滨，离姥姥很远。父母要把姥姥接来照顾，因为这
里的条件更好。但是姥姥坚决不同意，姥姥还是那种观念比较老的人。她说「我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儿子的身旁，孙子的身边。这里才是我的根，儿子才是自己
的。」

　　于是，也就没有人再说起这个话题了。

　　不过，我虽然是姥姥的外孙，但是姥姥给我的，却是和她孙子一样的爱。姥
姥还有一个外孙的，却没有得到我这样的待遇。姥姥总是说，「这个外孙阿，虽
然是外姓人，但是和我自己的孙子是一样的。」

　　我到现在也很感动，因为有着那么重传统观念的人，却把我照顾的那么好，
甚至有的时候，会偏向我。

　　在哈尔滨这座城市中，我虽然很快的熟悉了道路，也很快的和同学们打成了
一片。因为总是在各个城市间奔波，我已经能够很快的适应新的环境。

　　但是，我总是迷茫着。总是惦记着姥姥，总是在想如果姥姥真的不在了，我
将如何面对这个世界？每到晚上想到这些，就会流出泪水，阴湿枕巾。

　　　　　　　　　　　　　　五、树已成才

　　树叶飘落着，它似乎还在挣扎着，吹过的风，似乎可以让它们在空中再呆一
会儿。但是，它却挣扎不过那片天，终于，落到了地面，结束了它的一生。落叶
总是要归根，它没有了任何的牵挂，因为在地面看着那棵树时，它知道，树已成
材。

　　　　　　　　　　　　　　　六、没有我

　　开学刚刚１０几天，家中急召父母回家，说姥姥病重，我十分急躁。

　　但是无论我如何的撒泼，哀求，父母还是将我留在了哈尔滨，而没有将我带
回老家。我很愤怒，但是竟然买不到一张回家的车票。

　　晚上，我打了电话，说姥姥虽然病情加重，但是慢慢的稳定了。心忽然安稳
了，而且姥姥还和我说了话，告诉我要好好学习。我很开心，姥姥没有事情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当我再打电话时，却无论如何也拨不通了，家里没有人
接，父母电话也打不通。我突然很难受，不自觉地开始呕吐，将吃过的早饭全部
吐了出来。我忽然觉得，姥姥不在了。

　　恍恍惚惚的一个上午过去了，我中午急忙跑到了学校磁卡电话旁边打了电话，
家里是一个姨姥接的电话，我只听见了一句话「你姥早晨６点多走的……」

　　我哭了，泪水扑簌簌的流了出来。我似乎失去了意识，盯着地上的泪水冲散
了灰尘，将灰尘打成了好几块儿……

　　我回到了班机，趴在桌子上，心里已经完全一片空白，只觉得袖子湿了，觉
得自己的手臂湿了……

　　「姥姥，你看那片云多白啊，就像是大白马。」

　　「啊呀，我的小外孙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你快点去骑那匹白马啊。然后看看
跑得快不快？跑得快有糖吃」

　　「快……」

　　我忽然觉得嘴里一甜，姥姥已经将糖块放到了我的嘴里，真的好甜……

　　「姥姥，你看，下雪啦。我要堆雪人，堆雪人！」

　　「太冷了，会感冒的。」

　　「我就要……」

　　「好，好，好！」

　　雪球越推越大，最后，堆成了一个美丽的雪人。但是我的小手却冻得通红，
姥姥赶快拿着雪搓着我的手，然后把我领到屋子里。我调皮的把冰凉的手放到了
姥姥衣服里面的后背上，姥姥吓了一跳，回头说「小坏蛋……」然后从灶底拿出
了一个烤熟的土豆给我吃。

　　「姥姥要走了啊，虽然你没来，但是我看见你了，你就站在我身边，我走了
啊……」

　　我忽然坐了起来，那是梦么？姥姥真的走了么？为什么，为姥姥送行的人中，
没有我，为什么？

　　看着窗外，一片云朵正向远方飘着、飘着……

　　　　　　　　　　　　　　　　End

　　我漫步着，毫无目的。看着地上的枯叶，我笑了。这些树叶原来真的就是人
生，那叶脉中，讲述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故事。它一生都在为大树操劳着，但是，
到了离别的时候，就会慢慢的飘落。

　　每当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很多人都会不甘，但是他们也会想「不要悲伤，
我也曾经年轻过，活过……」

　　于是，我一路走去，将路上的树叶一一拾起，轻柔的告诉它们「你是绿过的。」

　　叶子落在地面，用另外的方式活着，它用自己的肉体将大树养育。

　　因此，我相信姥姥还是活着的，因为，她的道德、她的坚强都已经深埋在我
的身体里，我学会了坚持与不放弃，也学会了豁达与宽慰，姥姥，我成为了你的
延续……

　　　　　　　　　　　　　　　　后记

　　姥姥去世已经９年了，那个时候，她刚刚６０多岁。她是有着不甘的，不是
为自己，而仅仅是因为我们。

　　２００３年，我上了大学。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烧了些纸，并将录取通知
书的复印件一起烧了过去，姥姥应该会开心吧……

　　２００８年，表弟峰，也就是姥姥的孙子也考上了大学，他到了姥姥的墓前，
磕了头，也把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烧给姥姥……

　　姥姥在另一个世界中，应该不会再有遗憾了吧……

　 【清明】【散文】【又是一年清明】

    作者：wlp889

　　春天到了，村子里光光的柏油马路两旁，一行行整齐的杨树抽出了嫩绿的新
芽，透过白杨那密密的仍显萧索和枯瘦的枝条，可以看到姥姥的坟。一个小小的
土堆，土堆上那一棵未经长大、小孩胳膊一样粗的、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再绿的
小树，突兀地守在姥姥的坟前沉默着，十七年了。

　　姥姥是小脚，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很慢。用篦梳沾水抿得光亮亮的发髻，
黑的太黑，白的很白。

　　记忆里，她总是坐在院门口的那块大大的青石板上，懒懒地晒着太阳，浑浊
的双眼不知望向何方，眸子里是一种深刻的空洞与孤独。

　　暑假里，母亲常常带我们姐妹几个回去探望她。

　　每次看她总要大包小包地带上很多东西，有妈妈亲手做的点心，还有为姥姥
赶制的衣物，尤其是给姥姥做得那一双精致的小鞋。妈妈总是要重复地取样子、
打衬纸、刮浆、粘上好的黑条绒的布，然后再一针一针熬上几个夜晚才可以完成
的。

　　每次回去，姥姥家都弥漫着母女俩久别重逢后按捺不住的欣喜。初到的一段
时间，妈妈和姥姥面对面地坐在那热乎乎的炕头上聊着家常，说着知心话，待拜
亲访友几日后，妈妈就开始了她“织女”一样的劳作。

　　姥姥冬季御寒的棉衣、棉裤、棉坎肩、棉被，拆开，洗了，装好棉花后缝起。
那些旧旧的散发着姥姥身体味道的衣物在母亲的手里变得洁净光鲜，清香萦绕。

　　拆洗完这些，就该打扫屋子了。妈妈用一根木棍绑上一把扫地用的笤帚，先
是爬上爬下地把屋顶和墙壁清扫一遍，然后就蹬着一把斑驳的老椅，我们站在旁
边扶着，用自家泡好的白土粉水，一刷一刷地把整个屋子刷得耀眼的白。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会把姥姥衣柜里的东西取出来，该清洗的清洗，该晾晒
的晾晒，然后再整整齐齐地把它们按照四季穿着备用的顺序各就各位。

　　而我们在什么忙也帮不上或是不愿意帮忙的时候，总是在村头那芦苇茂盛的
的池塘边捉迷藏，听青蛙“呱呱”的歌唱，捉草丛里的蚂蚱，看河里的小鱼儿在
那浅浅的清水里来回的游，玩累了还要带几只蝌蚪装在一个小瓶子里回去。

　　再以后的时间母亲就不怎么忙了，她就带着姥姥村子里四处走走，午后的时
光里幸福地陪姥姥在暖阳的照射下和四周邻里坐在大街上一起唠唠嗑，听听村子
里的新闻趣事。

　　眼看着呆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姥姥饭也吃得不香了，觉也睡得不好了，
妈妈总是变着法的做着各种吃的，和姥姥说着话。我们也嚷嚷着，妈，咱们回咱
们家吧。

　　于是，姥姥缓缓得掏出自己裹钱的红手帕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展开，分别给我
们几张毛毛让我们到供销社里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其实那里除了糖就是一点简
单的饼干。

　　姥姥又从邻居家借来一簸箩葵花籽，炕在席子底下一部分，炒好一部分随时
让我们有的吃。

　　街口传来杏儿，李儿的叫卖声时，姥姥又忙不迭地下地，踮着小脚一步一步
地走出去，然后对着已经走远的叫卖的背影，叹息着说，也不等等。而有时，我
们早就先她身后跑过去叫住人家，称好了自己要的东西。

　　杏儿，李儿成熟的时候，村子里的香瓜，西瓜也都可以吃上了，还有金黄的
玉米。

　　这个时候的村子是最美，最迷人的。

　　不出几日我们就要走了，妈妈又搜缝觅角的开始找活干，姥姥的头发洗洗吧，
姥姥的指甲剪剪吧，姥姥的衣服再换换吧，还有柜底下的土再扫扫吧，玻璃再擦
擦吧，妈妈恨不得把所有的家务都做了，都做好，姥姥看出来我们是真的要走了，
一次一次悄悄地抹着眼泪说，“恩如（妈妈的小名），缓缓吧，啥也别做了。”

　　“妈，我给你洗洗澡哇。”这时，妈妈已泪如雨下了。

　　时间丝毫不肯停歇地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临别的日子到了，分不清是妈妈拉
着姥姥的手还是是姥姥拉着妈妈的手，她们滞重的步伐一点一点迈出门槛，迈出
相别的脚步。

　　出了院门外，母亲对姥姥说：“妈，回哇。”

　　姥姥不言语地点着头。

　　然后妈妈有力地放开攥着姥姥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这样地走了很久，妈妈才回头，看到姥姥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雕塑
一样，妈妈忍不住地泪流满面。

　　“恩如，给妈慢点。”姥姥挥着手臂放声地朝着我们喊。

　　之后，她们站在彼此谁也无法到达的不能共同的位置上，开始一步一回头地
遥望。

　　树木和房屋在后退，村庄越来越远。姥姥站在晴朗的天空下身子逐渐变小，
变小，而母亲早已泪流不止一遍又一遍。

　　时间就这样远去，童年远去，关于姥姥的清晰记忆也都是有着母亲的痕迹。

　　忽的有一天，晚饭时，表哥从遥远的村子里来了，“姑，奶奶她走了。”

　　母亲端在手里的碗掉在地上，一声裂帛之音，碎碎的了。那个没有月亮的夜
晚，一团团湿漉漉的东西堵在我的胸口，初尝人间悲欢聚散的我哭了。

　　妈妈连夜到了大姨家，第二天赶往姥姥的身旁。那一年我上初三，在打发姥
姥的前两天我和姐姐们回去。

　　母亲，而母亲在失去自己最亲最爱的亲人后，一个一直坚强的女人，这一次
却挥霍了所有的压抑和泪水，几次晕倒，无论人们怎么劝，妈妈都一直守着姥姥
的灵。那揪心的疼痛，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的离别被我深深的记住，直到今天仍
历历在目，不禁热泪盈眼。

　　打发姥姥的前一天，天空飘着密密的雪，漫天的雪白和那漫天的哭声都成了
一种祭奠。

　　当大姨哥拄着一根孝子棒，周周正正地跪在蒲团的中央，头磕得无比地认真，
一次一次挨着了冰凉的地面，而棺材正前方姥姥的黑白色的遗像有着安详的笑容
的她依旧是那样一丝不苟的梳得光溜溜的发髻，生的，死的，眼前的这一切使我
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那时，西北风正“呼呼”地刮着，引魂帆上的纸条被风
撕扯着“呼啦啦”地响。

　　当孝子盆被舅舅绝望地扔碎，“啪”地一声后，所有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冬
季宁静肃穆的村庄。

　　姥姥走了，在我生命里没有留下很多记忆的姥姥就这样离开了。

　　一年后的清明，陪母亲上坟，姥姥坟前的那棵树没有活，上面落着几只孤零
零的麻雀“叽叽喳喳”的不停地叫着，而生命却一去不复返了。

　　今夜，又是一个清明，霏霏细雨和着我敲击键盘的铿锵的声音，似乎在急急
续补着逝去的一点一滴。

　　姥姥，让我为你写下这一段文字，你的影子还在，你的气味还在，有你的日
子却如落花纷谢再也回不来了。我知道，依旧会有很多的人离开这尘世的路，像
你一样，妈妈，爸爸，还有若干年后的我。就让我寻着逝去的光阴，寻着心灵的
轨迹，在你走后十几年的日月里，深深地敬畏地问一声，天堂里的姥姥，你好吗？
内心深处一种思念一种感悟慢慢铺展开来。

　 【清明】【散文】【清明祭】

    作者：yzcxwqg

　　当人们还沉醉在早春不多见的几个暖暖艳阳天时，清明却已绕过娇俏的桃花，
悄悄地出现在人们面前。稀疏的明时雨，浇冷了三月的暖风，浇透了游子的心。

　　因为工作关系，我已经连续几年没在清明时节为爷爷扫墓了。老家的一切都
由父母打理着，我们也会在春节去墓前打扫、祭拜，虽然坟前不至于蒿草丛生，
但我的心里却仍有丝丝的愧疚。带着这份愧疚，在这雨纷纷和欲断魂的时节，眼
前又浮现起了爷爷生前的一幕幕……

　　爷爷是个瘦高个儿，走起路来背略微有些驼，黑黄而瘦削的脸上布满了岁月
的刻痕。爷爷很喜欢抽旱烟，满身是呛人的烟草味，但我却喜欢和他在一起。

　　爷爷无疑是很宠爱我的。在那个物质相当馈乏的年代，也经常用父亲给他的
零用钱为我买点零食。在没有的钱的时候，他会找些新鲜的花椒叶和着面团给我
做美味的椒盐饼或者是花卷。时常带着我在乡间的田埂上散步，回答我很多幼稚
的问题。

　　春回大地的日子里，田地里忽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鸟儿，欢叫着，追逐着农
夫的铁犁，犁下有它们喜爱的美味。我则被这些欢动的精灵所感染。爷爷站在我
身边，指着鸟儿对我说，只要你闭着眼睛，不要偷看，慢慢地走过去，鸟儿就会
看不见你，就能抓到它了。年幼的我信以为真，然而每次都忍受不了黑暗的寂寞，
逃不过光明的诱惑，鸟儿总是在睁开眼的瞬间，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爷爷笑着
一把把我抱起举过头颈，高声笑道：“看哇，看哇，喊你不要睁开眼的嘛，我的
笨孙儿……”不由分说地褪下我的裤子，逗弄我稚嫩的“小雀儿”，大笑着：
“这里有一只，这里有一只，看嘛，它动了……”

　　雨季刚到，屋前桑园里、屋侧的田野里，会奇迹般地冒出一丛丛黑色的木耳
和一朵朵白色的蘑菇。爷爷会一手牵着我，一手提着竹篮，踏着雨后泥泞的小路
去采摘这上天恩赐。黑色的木耳、白色的蘑菇加上蒜片，浓浓地熬成一锅，再撒
上些许盐。这时的爷爷总是轻捋着胡须，带着微微的笑容看着我把这美味吃完。
从他的脸上，我读懂了什么叫慈祥。

　　父亲是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理论的，而且很爱喝酒，酒后受气的对象自
然是妈妈、姐姐和我。也许我是男孩子比较淘气的缘故，挨打的时候就要多些。
每每父亲借着酒劲揍我的时候，爷爷总是护着我的，因此没少和父亲发生矛盾，
对于我来说，爷爷就是我的避风港。

　　后来，爷爷的岁数大了，身体也不行了。尚且年幼的我仍清楚的记得他在冬
里日穿着黑灰色棉袄，戴着军用大棉帽，半躺在屋前草地上晒太阳的情景。爷爷
上了岁数之后每到冬季哮喘就会复发，几十米之外都能听见他既剧烈又令人揪心
的咳嗽声。那时的他全身紧崩，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反转过去在自己的背上拍
打着。咳嗽过后，他不紧不慢地倦缩回身子，回复到刚才晒太阳时的姿态，再掏
出一块已经分不出来原本颜色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和黑白混杂的胡须上因剧烈咳
嗽而沾上的唾沫，偷偷地烧上一管烟，眯着眼，愉悦地看着我们在院子嬉玩……

　　爷爷是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夜里去的，死于哮喘病。其时的我并不理解死亡
的含义，只知道爷爷已经不会再逗弄我稚嫩的“小雀儿”，也不会继续面带微笑
地看着我喝野蘑菇木耳汤，他只留下了一张镶在黑木镜框里面，现在已经发黄了
的旧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