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夹裹着细碎的雪粒尖叫着,门窗不时发出怪异的响声。
门铃响了,一个披着满身雪花的农村人站在我面前。我愣了半天,想不
出这是何人。可他却很不见外的说,我是司徒文中,好不容易找到你这里,
总算有饭吃了。
我想起来了,中学时在学校有这么一位复姓同学,一进校就特别记住了
这个名字。可他总是老师批评的对象,本来家里就穷,却不好好读书,总是
想着法儿在女同学面前卖弄。他总是在班里说大话,说自己将来要成为中国
的大文豪,常那一本武打小说夹在腋窝里,老师讲课他看小说,考试总是不
及格。他对我们这些好好学习的人却总是嗤之以鼻。后来我们都升学走了,
而他却以为没考上学回了村子。从此也就断了他的消息。
我实在感到无从谈起,而他的话却接二连三地说开了。我早就听说你在
这儿,几年我曾经来过石家庄,你出差了,就没有等。这一次是我们工地在
石家庄,我可有时间找你了。他很随便的告诉我。
从他的话语中得知,高中毕业后他回到了家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整
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没人理解支持他的大作家梦想。他不服气那些考上大学
的同学,决心在农村干出一片天地。可是,田里的庄家等着他收割,农产品
等着他拉到市场去卖,有无数的农活等着他去做。他忍受不了在他看来毫无
疑义的工作,与父母争执是家常便饭。在父母眼里他是不孝之子,在乡亲们
眼里他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二流子。可他认为农民档次低,不能理解他。他十
分苦闷,甚至想过自杀,也就在这时父母托人给他说了一个媳妇。这媳妇有
点文化,十分崇拜他的学问,支持他搞创作。然而好景不长,随之而来的吃
饭穿衣问题使妻子容忍不了他的不问稼穑。夫妻打架成了家常便饭。「我不
怪父母不理解,但是妻子的不理解我不能容忍。」文中告诉我,他离婚了。
「农村太土,没文化,我就闯了出来,到了石家庄。」他是随本县的一
个建筑队来的,想在这个大城市寻找知音。
「我打工只不过是一个招牌,目的是寻求理解」。文中有点激昂慷慨。
「你打工一个月多少钱」?我问他,「大概一千元,这不重要,够我吃饭就
行了。」「那你的父母呢?谁来养?」我紧追不舍。他突然间愣住了。他怔
怔地看着我说:「你是写文章的人,也不理解我。」
司徒文中走了,消失在黑夜的风雪中。我找不到先前的感觉,司徒文在
的人生在我眼前晃动着,挥之不去。我的心事如潮,久久不能平静。已经快
四十的人了年轻时找不到目标尚有时光让你可以继续寻找。到了这个年龄,
如果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你的人生,岂不如这苍茫无边的风雪之夜?
[ 本帖最后由 sosoarea 于 2010-12-6 22:09 编辑 ]